小可愛打了個呵欠,連忙偷偷藏在爸爸懷里,好困哦,可是爸爸還有節目呢,好想覺覺呀。
關蔭立馬拍著后背哄:“困了呀?那就覺覺,爸爸抱著。”
“不要!”小可愛搖頭,“要看爸爸唱歌子。”
關蔭哪舍得小棉襖熬夜看節目,立馬許愿:“那沒啥看頭,明天爸爸給寶貝兒唱一天。”
“不要哦,爺爺奶奶也在看呢,人家要陪爺爺奶奶一起看。”小可愛小手兒握著,給自己打氣說,“豆豆要做乖孩子,不能覺覺噠!”
幫著趙姐姐化妝呢,景姐姐回頭看看,人家父女倆在一塊兒,那親昵的,她都很吃醋,可是剛才她演唱的時候,小可愛可是打盹兒的!
“在家里我最沒人權。”景姐姐感慨。
關蔭連忙安慰:“不不不,在咱家,你最美!”
“那豆豆呢?”景姐姐立馬拋話題。
豆豆拉了下爸爸,也問:“是哦,那豆豆呢?”
“寶貝兒超級美啊!”關蔭多聰明啊,馬上轉移話題,“你看,多少阿姨是一線明星,那就是最厲害了對不對?可是還有超一線呢!”
趙姐姐從鏡子里盯著那坑貨,還好,沒把我扔出去。
最就最吧,這女兒奴。
關蔭感受到殺氣,立馬閉嘴,在兩個漂亮女人面前稱贊其中任何一個,那都是找死的行為,他現在求生欲厲害著呢。
小姨子咳嗽一聲,意思是,那我呢?
“你怎么還沒換服裝?”關蔭驚訝。
就知道這人最會轉移話題,算了。
景二小姐今晚勞苦功勞,提要求:“晚點兒回去我要吃京醬肉絲。”
“別鬧,那會發胖,咱吃點水果拼盤,多健康啊!”關蔭連忙安慰,這幾天小姨子的確下了苦功,要犒勞,但是今晚不行,回去都子時末了,還做飯?
豆豆眨眨眼,奇道:“可是,不次餃子嗎?”
對哦,大飯,少不了餃子啊。
“有!”關蔭偷偷告訴小可愛,“爸爸早上起來就包了好多好多餃子,有得次!”
小可愛很滿意:“嗯的,奶奶說,今天一定要次餃子噠,豆豆也要次!”
咱就說,想吃啥餡兒的吧!
小姨子氣壞了,又從后面踹了一腳,這混球,你就不會犒勞犒勞我嗎?幫你多大的忙,網上可都說了,今年的相聲小品兩個獎項,你可是要全拿第一名的,少得了你小姨子的功勞嗎?
關蔭看小姨子順眼了很多,道:“別鬧,早上弄了點蘿卜皮,回去就能吃了。”
“腌蘿卜皮?”景二小姐轉怒為喜,贊道,“你還是比較體貼人的。”
這家伙,吃肉厲害,吃菜也不讓著人,尤其對腌蘿卜皮情有獨鐘,咔嚓一口蘿卜皮,呲溜一口小酒,瀟灑的很。
外頭來人通知:“趙姐,小關,馬上到你們的節目了,準備好了嗎?”
“好了好了。”關蔭吆喝一聲,這次可真麻利了,那得麻利啊,要早點回家,小可愛困了哦。
幾分鐘后,李維和孫爽很不情愿地走上舞臺,孫爽表情很復雜,說:“說實話,我現在心情挺矛盾的。”
李維點頭贊同:“我跟你其實一樣,這人吧…算了,還是報幕吧。”
觀眾奇怪了,這還咋了這是,還這復雜情緒,難不成你倆想現在回家吃餃子去?
李維拿起卡片看了看,說:“其實,我是抱著很大的期待的,對接下來的節目,彩排的時候,我感動過好幾次,就是…嗯,算了,接下來請大家欣賞歌舞表演。”
節目名字呢?沒有!
打死不說!
要不是看在趙天后的面子上,非不報幕不可。
大屏幕上,一排露出脊背的人的照片出現了,黑紅黑紅的皮膚,大面積的皴裂,大片大片起卷了的皮肉,上頭還蓋著一層鹽漬。
這是邊防軍戰士啊!
照片被輕輕揭過,第二張照片出現了,一雙腳,一雙滿是水泡,沾滿了水泥和沙子的腳。
熱烈的掌聲響起,畫面轉給了最前排的五位穿軍裝,戴著軍功章的戰士,是個人都知道,這是過去一年里,春夏交際之時,南方某城被大水淹沒,十二萬戰士抗洪搶險的時候拍攝的照片,九月份的軍人節上就出現過,十月份“感動全國十大人物評選”的時候,本土南方戰區某駐軍旅的“英雄徐城團”的光榮的代表。
緩緩的,畫面上,照片一一翻過,遼東森林大火,三千消防英雄迎著森林大火逆行;南方暴雨,暴漲的河水沖毀了村民們通行的小橋,聞訊前去修橋的某舟橋部隊連隊戰士一層一層趴在鐵索上,放學的小孩子們背著書包從官兵們背上爬過;齊肩高的洪水中,戰士們讓老人坐在自己的肩膀上,自己蹚著泛著白沫的洪水轉移群眾。
整個演播廳里靜悄悄的,無聲的沉默中,畫面定格在抗洪戰士犧牲,某城三十萬老百姓齊送六位抗洪英雄,和森林大火中犧牲的一位老班長的追悼大會照片上。
電視畫面中,有人在擦眼淚,有人緊緊抿著嘴唇,我們這個民族啊,自古以來,多災多難,可每一次災難,我們都能挺過來。新時代里,光各種抗災救險,犧牲的戰士就超過了三位數,級別最高的是十八年前的百年大水中犧牲的一位將軍,資歷最淺的是參軍才一年的野戰部隊小戰士,這個民族咬著牙挺過一次又一次的災難,總少不了這些可愛的人的犧牲。
“他們,是兒女的父母,是父母的兒女,新時代里,他們無愧于最可愛的人的稱號,在任何時候,我們這支軍隊,永遠都是人民的子弟兵,只要人民需要,國家一聲令下,我們都將義無反顧,前赴后繼。”畫外音轉進皇帝朱津東的聲音,這是今年軍人節的時候,朱津東在晚會現場講話的時候說的一句話。
悠揚的長號響起,舒緩的前奏聲中,關蔭和趙子卿從后臺緩緩走出。
怎么又是這坑貨?
還在擦眼淚的觀眾們愣了一下。
關蔭穿著一身黑西裝,打著領結,臉色肅穆。
趙子卿穿著一件淡粉紅色的長裙,頭發高高盤起。
“泥巴裹滿褲腿,汗水濕透衣背。”趙子卿先起調,音調不高,有一種深沉的,傾訴般的,讓人安靜下來,認真傾聽她訴說一個故事的魔力。
關蔭拿起話筒,右手壓著腹部,用介于高音和中音之間的音調接著唱:“我不知道你是誰,我卻知道你為了誰。”
這時,電視機前的觀眾才看到這首歌的名字。
《為了誰》,詞作者、曲關蔭。
沒有伴舞,只有緩緩卷過舞臺的白霧,在燈光下,白霧泛著土黃的顏色,彷佛洪水一樣。
關蔭沒有選擇賣弄強調的方式,這就是一首傾訴的,講故事的歌,一切藝術形式,都比不上用心,沒有感情傾注進去,這首歌只能唱成華而不實的二流歌曲。
這些天,關蔭沒少研究原唱的唱法,應該說,在這首歌剛剛出現的時候,祖海的唱法是比較生澀的,但感情豐沛,在技巧上有不足,可飽滿的感情完全彌補了所有的不足。
到后來再唱,技巧上近乎完美無瑕,感情比十多年前不能說不豐沛了,而是人家藝術家懂得收斂感情,只用歌聲就把所有的感情糅合到里面了。
原時空中,這首歌,祖海獨唱是最動人的,反而是男女合唱有些讓人感覺別扭,不是技巧不夠,也不是感情不生動,就是讓人感覺別扭,就好像本來一句話,愣被人為地分成好幾段來說一樣。
為了處理好這個節奏,關蔭沒少跟景月妃和趙子卿探討,甚至還去找金憶請教過,最后又去請教了老一輩歌唱家斯云格爾勒,老人家親自帶著三個人去找軍旅歌唱家和三軍藝術團的各位歌唱家請教,最后才定下歌唱方式。
斯云格爾勒老人建議關蔭放棄所謂的演唱技巧,不用在意那些方式,只要找到最佳的,自己感覺最良好的方式,那就是好方式。
關蔭站在舞臺上,心飛到了遼闊邊疆,飛進了軍營,飛到了能看到綠色背影的任何一個地方,他已經忘我了。
這是唱給最可愛的人,歌唱最可愛的人的歌曲,是他想成為那么一個特殊群體中的一員而不得,只好站在遠處羨慕地、敬仰地遠遠觀望著的人們的精神和靈魂寫照,他不用任何身份跟他們對話,他就是站在他們身邊,看著他們喜怒哀樂的一個影子。
那個特殊群體里,有他的親弟弟,有千千萬萬個他不認識的,或者和他同齡,或者比他還小很多的年輕的人,他們也是自己父母的兒女,可他們在做他關蔭做不到的事情。
“你是誰?為了誰?我的戰友你何時歸?”關蔭眼眶里泛起淚花。
身后的大屏幕中,救災犧牲的老班長用盡最后一口氣,用身體撲滅了一股眼看又要蔓延成大火的火苗,當救援大部隊趕到的時候,他已經沒有生命特征了。
眼角噙著眼淚,卻不能掉落下來,眼淚一落,音調肯定跑偏,關蔭不想在這首歌里出現任何瑕疵,他不允許自己犯這個錯誤。
“你是誰?為了誰?我的兄弟姐妹不流淚!”趙子卿莊重肅穆,她感受到小師弟激蕩的心情,她更懂小師弟以沒有參軍而遺憾終身,他的理想,也在經常感染著她,為這一首歌,他能看得進去別人的冷眼,人家拒絕幫忙,他能腆著臉從人家的家里纏到工作室,就是因為這首歌里,他注滿了自己的情感。
悄然拉起小師弟的手,趙姐姐有點擔憂,最后一句了,可不能跑調哦,你說過,要給可愛的戰士們獻上一首完美的,沒有任何瑕疵的歌曲。
關蔭轉頭看著師姐,微微點了點頭,既是讓師姐放心,也是表示:“我們都不會出任何問題,我對我們有信心。”
“誰最美,誰最累,我的鄉親,我的戰友,我的兄弟姐妹,姐妹——”最后兩個字驀然提高八度,余音直飛云霄,繞梁三日而不絕。
歌聲落,背后大屏幕上出現五個大字:“時刻準備著!”
現場的五位軍人眼睛里含著淚花,連長起立,一聲令下:“起立,敬禮!”
關蔭拉著師姐深深鞠躬,謝謝,謝謝最可愛的你們,掉皮掉肉不不掉隊的你們。
五位戰士挺起胸膛,下巴上,眼淚花跟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胸前的軍功章上掉,一枚軍功章,掩蓋著一處傷,所有的苦和累,所有的血和疼,這一刻,全都值了。
現場掌聲如雷,所有人,全部都站了起來,面向五位戰士的方向,用最真誠的心意,向他們代表的邊防軍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如雷掌聲,一直持續了足足一分鐘,沒有人打斷,沒有人想到去打斷。
三軍總部官微更新微博,一個卡通軍人向國旗敬禮,配文:“問一問為了誰,誰還覺著苦,誰還覺著累?”
現場,八位主持人一起走上舞臺,挽留住關蔭和趙子卿,十個人再向觀眾鞠躬,向五位戰士深深鞠躬,央視主持人一姐水舟拋開提詞板,深情感慨道:“是啊,為了誰?為了秋的收獲,為了春回大雁歸,我們的人民子弟兵,從來都是最可愛的人,我們怎么歌頌他們,都不過分。但我很好奇,小關,我記得你沒進過軍營吧?這么一首感人淚下的歌曲,你是怎么創作出來的?”
關蔭沒貧,很認真地道:“其實感動經常發生在我們身邊,有的時候,有些曲子,有 些詞,想唱的時候,脫口就唱出來了。我沒軍營生活,但我沒少接觸軍人,將心比心,很多時候,好歌曲就有了。”
歌曲是別人的,可感情是他自己的,關蔭沒覺著慚愧,這么好的歌曲,能拿到這個時空來,既是他的責任,也是他的榮幸。
孫爽采訪趙子卿:“我們剛才注意到,兩位在舞臺上是噙著淚花的,對吧?那,子卿現在有什么想說的嗎?在制作這首歌曲的時候,你心里想的是什么?”
趙子卿想了想,道:“幸福,并感激著。這話不是我說的,詞作者在這呢,我覺著,以歌手的角度,我所有的心情,用這句話來表達再合適不過了。”
師姐說的,也正是關蔭所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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