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導演我說了算,你就得給我演主角兒!”
“那為啥啊?”
“誰讓你長的丑呢,你不當主角,我這么多漂亮配角,捧誰去啊?”
并不熱烈的掌聲后,路子和華子鞠躬感謝。
貝觀海的另一位小徒弟笑著走上臺,看了看臺下的反應,心里暗暗嘆了口氣,這我要當龍套的段子,還是人家龍套帝關菩薩寫的呢,現在還在用,觀眾都聽膩了,難怪反應不夠熱烈。
不過,此刻的臺下,最前排當中的王老同老爺子和老伴兒,以及鐵三角,還有幾個閑得無聊的演員坐直了腰。
那個什么禮儀漫談還真有點吸引人,希望別說崩了啊,那可就太丟人了。
又瞥到另一邊也坐直了腰的那群陌生面孔,小徒弟恨的想拖鞋砸他們。
日韓曲藝界的一幫人!
這是來砸場子的,至少是來探聽軍情的!
“師父也真是,想個段子罵這幫王八蛋一頓,多解恨啊,人家可不遺余力地黑我們帝國呢!”心里這么想著,小徒弟臉上笑開花,介紹道,“感謝我兩位師兄給大家帶來精彩的我要當龍套,現在他們可以下去休息了,下班也行。”
尷尬的笑聲響起。
“不過,今晚說這本子,也真夠應景兒的,接下來,我們有個新本子,大家可能都知道了,叫禮儀漫談,表演者,我師父貝觀海,還有一位,相信大家都很熟悉了,我先不介紹,提醒大家,這位跟我要當龍套可十分有緣,好,接下來,請大家欣賞禮儀漫談。”說完,小徒弟連忙往舞臺后走。
二層舞臺正對面的包間里,貝小小抱著豆豆正在玩逗逗飛,此刻馬上停下玩耍,和豆豆一起拍手:“來了來了,要開始了。”
胡大媽白了一眼,來就來唄,什么破本子,居然不給先聽聽!
帷幕一閃,穿著赭色長衫的關蔭和貝觀海笑哈哈地走了出來。
舞臺下哄的一聲,雜音四起。
“我去,那不是那個誰,那個誰來著?”
“關蔭,網紅龍套帝。”
“對對對,就是那小子,據說把藍小媚給搞了,還死不認賬,怎么跑這來了?”
“拉倒吧,那姓藍的就是在炒作,她能看上這小子?”
也有明白人,好整以暇地道:“那可說不準,據說,這小子跟趙天后是朋友,說不定是仗著趙子卿的名氣騙的藍小媚呢。”
反正說什么的都有。
“謝謝,謝謝大家這么熱情地歡迎我,我是相聲界的非主流演員關蔭,謝謝大家。”關蔭站在逗哏的位置上,彎腰鞠躬。
貝觀海連忙阻攔:“別,別,你都告別好幾年了,大家伙兒都不認識你。”
關蔭點點頭:“那沒事兒,慢慢就熟悉了,我這人跟貝老師不一樣。”
貝觀海好奇道:“那怎么就不一樣?”
“我,非主流相聲演員,貝老師屬于非人流相聲演員…”關蔭煞有其事地介紹,“嗯,當年沒流了,就留現在了。”
互損在相聲上用的太多了,不過,這么損的可真沒見過。
觀眾們好歹給了點稀稀拉拉的掌聲,笑聲也響了起來。
貝觀海連忙阻攔:“別,可別讓我們家老爺子老太太上門找你去!”
臺下一陣哄笑,大家都知道,貝觀海家老爺子老太太都去世了。
“說真格兒的啊,你這幾年沒見,都干嘛去了?”貝觀海一副聊天的架勢。
想了想,關蔭牛氣沖天地道:“我啊,出國考察去了。”
“都去哪考察?”貝觀海一臉好奇。
“可多,南韓轉了一圈兒,又奔倭國轉去了,這不,剛回來就成龍套帝了么。”關蔭來了興致,“要說人家那倆國家,嘿,還真不得了,尤其倭國,去了一趟片場,到現在耳朵邊兒還老響著雅蠛蝶…”
貝觀海一副沒臉見人的樣子,捂著臉:“跟你捧哏兒,估計要成我一生的污點了。”
咿——
“這以前吧,老在電腦里看,什么新人池田橘子,老人井上空空子…”臺下哄笑聲一片,關蔭更來勁兒了,掰著手指要跟貝觀海數人名兒,貝觀海急了,“這件事就不要在這說了!自個兒收藏著吧!”
又是一陣哄笑。
關蔭立馬喜笑顏開:“得嘞,那種子我就不還你了啊!”
貝觀海傻了:“哦,合著我借你的啊?”
又是一陣大笑,倒是幾個“友邦人士”氣的臉紅。
臺下噓聲四起。
“謝謝,謝謝大家捧我。”關蔭又鞠躬,很受寵若驚的樣子。
貝觀海急了:“醒醒,醒醒,這是捧你嗎?”
關蔭不高興了:“那是捧你?我一非主流著名相聲演員,我登臺那會兒,你還…”
貝觀海一瞪眼:“我還怎么著?”
關蔭一縮頭:“你還正當紅呢。”
“合著我現在就黑了對吧?”貝觀海揚起巴掌,“做人,還是謙虛點好,這是傳統美德。”
“那是,老祖宗傳下來的一套規矩,大頭就是謙虛。”關蔭說著,看了一眼臺下。
貝觀海好奇問道:“規矩啊,人日韓也不差,去了一趟深有體會吧?”
關蔭接上:“是啊,看人家片場…”
貝觀海連忙拉住:“別,這就別在這討論了啊,回頭咱倆私下聊。”
哈哈…
一陣哄笑,又傳來咿的聲音。
貝觀海作揖道:“純屬技術探討,不帶任何個人喜好。”
這相聲,有點兒葷啊!
貝觀海攔住又興奮起來,連袖子都卷起來的關蔭:“說點兒正常的,出國一趟,有什么收獲沒有?”
然后立馬阻攔:“技術層次上的就別說了,小心真找你拍片兒去——真找你了沒?”
“留著名片兒呢,回頭給你找找。”關蔭作勢翻口袋。
一陣哄笑后,言歸正傳,關蔭很羨慕地道:“其實去了一趟日韓,我尤其體會到咱們帝國相聲演員的不容易了。”
貝觀海奇怪了:“這相聲演員還不都是這個樣子么,上哪都一樣,怎么還,還咱們不容易了?”
關蔭掐著手指說:“你看啊,比如說咱們帝國相聲演員,基本功夫里頭都有個貫口兒,是吧?”
喲,要說貫口啊?
王大同都直了下腰板。
這還能說出啥新花樣?
貝觀海配合的點頭:“那是得學,怎么著,你這,來一嗓子?”
一片掌聲,關蔭輕咳一嗓子說:“那我就來一嗓子?您就拿咱們跟南韓相聲界的區別來看,比如說咱們的貫口兒地理圖、報菜名,要合起來就得這么說:我出東門官銀號,北海樓,龜甲胡同,萬壽宮…”
一口氣說下去,打磕兒都不帶,且不說臺下觀眾,貝觀海都豎起大拇指。
“…過了解放橋,濱江道,和平路,南市,這才找著那家飯店。”說到這,地理圖就算是說完了。
但大家都沒鼓掌,眼看著這是兩個貫口兒一起來啊。
“那您吃頓飯,跑的可真夠遠的。”貝觀海吐槽道,“您都吃了些什么呢?”
關蔭再次展現出苦練出來的基本功,張口就來:“您問我吃了什么啊?我吃的是: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兒;燒花鴨,燒花雞,燒子鵝…紅肘子,白肘子,水晶肘子蜜蠟肘子,燒烀肘子扒肘條兒;蒸羊肉,燒羊肉,五香羊肉醬羊肉;汆三樣兒,爆三樣兒,燒紫蓋兒,燉鴨雜兒,熘白雜碎,三鮮魚翅,栗子雞,尖汆活鯉魚,板鴨,筒子雞!”
這兩段貫口兒,嘴皮子巴拉巴拉幾下無一失誤全倒了出來,說到一半兒,掌聲響起,等關蔭一口氣說完,掌聲雷鳴,一片叫好聲。
這可是吃飯的真本事,馬虎不得!
貝觀海等大家的掌聲都停下來了,才好奇問道:“那您跑這么多里地,吃這么多,去了南韓就一點兒沒饞著?”
于是,關蔭開罵了。
“娘希匹…”卷起袖子,他可真來勁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