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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6章要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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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莊園之中,大一些的孩子有些呆滯的看著斐蓁氣哼哼的離開了,然后不由得低聲問道:這樣…會不會太失禮了…

  斐蓁辯難輸了。

  雖然說斐蓁覺得他自己是比孔氏子女讀的書更多,但是這只是他自己覺得而已。實際上和他感覺的多少還是有一些差距的,至少斐蓁在道德經上面的掌握層度,明顯就是有些欠缺。

  道德經么,畢竟不是讀了兩遍,亦或是看懂了道德經上所有的字,就能夠明白其中的意思的…

  很多小孩,都會覺得自己長得最好看,最聰明,甚至還有一些小孩長大了,也依舊是自我感覺良好,斐蓁多少也有一點。畢竟在關中之地,有那個小孩敢在斐蓁面前,當面斥責,甚至毫不留情的辯難?

  斐蓁自然是有些掛不住臉,不過幸好的是斐蓁并沒有因此惱羞成怒,大鬧梅莊,只是憤憤而去。

  看著自家妹子將斐蓁給氣跑了,大孩子不免有些冉冉。

  小一些的孩子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說道:有一點。

  有一點?大孩子有些疑惑的轉頭,眨巴了兩下眼,那怎么你不讓著他一點…多少也是尊敬…

  尊敬?小孩子微微皺起眉頭回答道,若世人敬之,是敬其自身,亦或是敬其父?

  這…大孩子似乎想要說是敬斐蓁,可是到了后面還是老實說道,乃敬驃騎。

  小孩子又問道,驃騎待你我以禮,故遣其子無禮而進,此舉非壞驃騎之名乎?其子無禮,因我等敬于驃騎,故其無禮亦當敬之?

  這個…大孩子說道,那你也不能…

  既是辯難,必有輸贏。小孩子說道,更何況若是連區區辯難都需要旁人相讓,又怎能成大器?

  大孩子無言以對,目光還是望著院外,似乎表示著,那么也不能說就這么把人給辯得跑路了啊…

  停頓了一會兒,小一些的孩子說道,兄長可曾聽聞有俗言云「君不入臣府,父…父不入子宅」?或許是提起了自己的父親,小一些的孩子卡頓了一下。

  大孩子愣了,有這樣的說法么?

  小孩子點了點頭,兄長以為然否?既言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天下之土莫非王土,既為王土,無不所率,可為何又有言「君不入臣府,父不入子宅」?

  大孩子歪著頭,思索著。

  在華夏傳統文化之中,儒家文化一直占據著最為重要的地位。而綱常倫理,則是儒家文化中最重要的思想。在封建制度下,有嚴格的等級制度,而在這等級制度之中,這樣的一句話,似乎是違背了三綱五常。

  這句話具體出處,亦或是何人所言,已經不太可考,相似的還有君不見臣妻等等,其實都是一回事。

  這個禮節上的要求,肯定是在唐朝之前就有了,唐鼻涕那些齷齪事情就不說了,知道細節的肯定都是借一步說話,若是說起來,此事或許是出自于齊懿公,都是有些傳統的。在大漢當下么,老曹同學就不用提了,就是后主劉禪,似乎也沾了點邊。(本章說注1,注2,注3)

  至于像是后世各種神劇之中,皇帝到臣子的家宅就像是進自家后花園似的自由自在,見臣子的老婆就像是見會所小姐一樣呼來喝去,其實是一種極大的對于華夏之禮的污蔑。

  大部分的皇帝,都是非常注重這方面的問題的,沒有像是各種神劇當中干的那么糊涂。

  華夏自古以來,就是一個非常重視禮節的國度。不管是登門拜訪,還是尋親探友,都必須遵循禮節,尤其是士族子弟之間,更是注重這一點。

  斐蓁覺得這莊園就是自家的,然后自己就可以隨意進出,其實是一件非常失禮的事情。就像是自家來了親戚借住于自家之中,然后自己就可以隨意開親戚房門,肆無忌憚的闖進去?亦或是像房東覺得自己有房產證,所以就可以不用告知租客,隨時進出,然后還可以指責租客怎么一副天老大地老二的樣子,也不想想這房子是誰的,給你住在這里,竟然還不知道感恩?

  君不入臣府,父不入子宅。

  這就是華夏最為基礎的一個物權觀念,是保護私有空間不被侵犯的一種道德約束,說明了即便是君父,也必須要遵循禮節,先尊重他人,也才會得到他人的尊重。

  雖然說這句話并不能完全去制止君王以強權侵占,但是至少說明此事是不對的,不道德的,就拿曹操來舉例,若是老曹同學隨意闖進一個臣子后院,然后伸著腦袋一看,嘿嘿直笑,哦,這是你夫人啊…

  那么這要做臣子的怎么辦?

  這就是倫理,這就是道德,這就為人最為基礎的禮節。

  想要得到旁人尊敬,首先要懂得尊敬旁人。

  紅樓夢中,寧國府賈珍在這方面都的就不太好,所以便有了焦大喝醉后的大罵每日偷狗戲雞,爬灰的爬灰,養小叔子的養小叔子云云。無論在什么時代,這都是最沒有道德的行為,所以在焦大醉罵之時,嚇得眾小廝魂飛魄喪,他們連聽都不敢聽到這樣的言語。所以,君不入臣府,父不入子宅,雖說是俗語,卻是非常有道理的一句話,這涉及到為人者,為上者,最基本,也是最不能破的底線。

  回到梅嶺莊園這個產業上面來,確實是斐氏的莊園,但是現在既然已經是給了孔氏兄妹居住,那么不管是租借,還是贈予,斐蓁不經通報,直接闖進去,本身就是一個無禮的行為。所以孔氏女不客氣的指出來,給與了斐蓁回擊,難道就可以破口大罵是孔氏二子不明道理,不知感恩?

  比如要是沒我爹救你們回來,你們早死球了?

  亦或是要是沒我爹給你們房子住,你們要睡大街上?

  諸如此類。

  確實是要是,要是沒驃騎這個爹,又有誰會發自真心的去敬重斐蓁?

  便如你我。小孩子低聲說道,若是沒有父親大人之名,你我又何德何能,得居于此?故而,這些閑雜之事,都是小事!兄長,你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

  啊?大一些的孩子睜大了眼,更重要的事?什么大事?

  你就沒想過,孔氏女皺著眉問道,這么一個莊子,定然是價值不菲…你我身上,可是有什么能和這莊子相比的?你想到了么?

  大孩子思索良久,然后有些遲疑的問道,嗯…莫非…馬骨?

  孔氏女說道:馬骨是父親留給我們的…可是這聲名,可用一時,焉可用于一世?若是今日驃騎世子可以任意無禮欺凌你我,你我卻是唯唯諾諾不明是非,將來又有誰會替你我分辨對錯?

  大孩子撓著后腦,這樣啊…

  不過,今日也要多謝世子無禮而進了…孔氏女笑了笑,露出了一個小小的虎牙,今日辯得一人退,卻免日后百人來!想必接下來會清凈不少,正好可以讓你我專心一些…

  啊?大孩子一世沒能轉過彎來。

  孔氏女點了點頭,然后很認真的看著大一些的孩子,那么,如今兄長你有做好一個馬骨的覺悟么?常言道千金馬骨,可兄長覺得你我當下,可否價值千金?若是不值,那么你我何德何能長居于此?就算是暫居,又能住在這里多久?屆時又將流落何方?以父親之聲名,又是保我們多久?如此種種,兄長可是還覺得對于驃騎世子有禮或是無禮,是當下的一件大事么?

  這…大孩子呆立半響,額頭上不由得滾滾汗珠滴落下來,拱手說道,小妹言之有理,那么我們當下…緊要之事是做些什么?

  讀書。你我如今肩不能挑,書不能達,身單力薄,縱有千萬志向,不如潛心讀書。孔氏女說道,斬釘截鐵一般,孔氏先祖,以經書而名,如今豈能墮之?!當借此地,拒外客,苦讀書,增知識,如此方為你我立身之本!方為長久之大道!兄長依舊拘泥于此等雜事,何日方能成器?若是兄長不能撐起孔氏之名,請早言之。小妹不才,亦不欲父親大人之名,淪為塵埃!

  一群士族子弟,聚集于一處,嘰嘰喳喳。

  嘿!你聽說了沒有?孔氏子女到長安了!還被驃騎安排在了梅嶺莊中!

  那個孔氏?

  還有那個?孔融孔文舉啊!

  哈!孔文舉子女?這孔文舉子女又有什么用?還不如孔文舉本人呢?驃騎為什么不將孔文舉本人接來長安?一名留著三縷長須,一臉正氣的中年人忽然插了進來,朗聲說道,莫非此子女和驃騎有什么關系?是驃騎當年遺落在外的子女?要不然為何有如此優待?

  中年人說得義正辭嚴,卻忽然發現眾人忽然一下子似乎遠離了他半步的樣子,不由得有些慌亂,啊?你們這是…這是干什么?

  其余士族子弟瞄著他,半響才有人問道:你是真不懂,還是故意裝不懂?真不懂呢,就是你蠢,裝不懂呢,就是你壞!說罷,你到底是那個?

  你你你!你怎能如此無禮!中年人大怒,某不過是議論一二!這朗朗乾坤,莫非還不能讓人說話了?!怎么不是蠢就是壞了?此言好生無禮!

  哦?這就無禮了?你背后誹議驃騎,就不算是無禮了?另外一名士族子弟說道,你可以說驃騎手段了得,也可以說驃騎此舉欲謀何事,這都行,我們方才也在探討此事,這并沒有什么…可說著說著就往旁人下三路靠,你是幾個意思?合著驃騎就只懂得在外遺落子女了?

  這…這…中年士子瞪著眼,試圖解釋,我就這么一說…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隨便說說,隨便說說…

  眼瞅著似乎在街道上的巡檢注意到了這里,轉頭看過來的樣子,中年士子連忙將頭臉一遮,匆匆而走,引來其余士族子弟一陣大笑。

  一名士子點了點那掩面而走的中年人,嘖!便是造謠,也要想著好點的由頭么?真是…若是論曹丞相,說不得還有些在外子女,要說這驃騎,怕是人趕著送上去,驃騎都看不上呢!

  欸?你說這「送上去」,是什么意思?

  我家中小妹,也是賢良淑德,貌美如花,久聞驃騎大名,也是愛慕不已…只可惜,唉,聽聞直尹監之中不少女官原本就是想要那什么的…結果驃騎去都不去,你說,那士子將一只手的手背在另外一只手掌內敲了兩下,這還需要什么流落在外,便是在內都是求之不得啊…

  哎呀,在下乃左馮翊常氏,尚未婚配…

  呃呃,別,別套近乎啊…

  眾人之間,頓時又是一陣大笑。

  和普通的士族子弟不同,居于韋府之內,閉門不出的韋端,想到的卻是更多事項。

  致仕。

  不是關押。

  所以韋端還是能接觸到外界的,而且對于韋端這樣的人來說,肯定是不甘心于就這么沉默下去,然后氏族淪落為寒門。

  因此雖然說韋端當下閉門謝客,深居簡出,表現得老老實實的樣子,但是實際上他的心思依舊是在朝堂之中,注意著長安內外的任何風吹草動。

  就像是這一次孔氏子女,以及在山東的相關人士抵達了長安的消息,韋端自然也是聽聞了,并且還有了一些想法…

  在韋端嚴重,孔氏子女,可不僅僅是兩個小孩,更像是兩塊香噴噴的肉啊!

  于是韋端頓時鉆到了書房之中,翻箱倒柜起來,連晚脯都沒心思吃。

  韋端的好兒子韋康,自然也不可能在他老爹致仕之后,依舊還能坐得安穩,也是同樣的除官免職,在家啃老。父親大人,你這是…再找什么?

  來,幫我一起找一下…韋端畢竟是年歲大了,忙活了一陣,便是腰酸背痛,還有些頭暈,便是喘息著說道,找一下,找為父和孔文舉的書信…

  孔文舉?韋康問道,找他的書信做什么?

  孔文舉子女,如今在長安!韋端平復著呼吸,你可知曉這意味著什么?

  在長安就在長安唄,這還能意味著什么?有什么好意味的?這跟我們又有什么關系?韋康肚子里面腹誹,但是嘴上卻不好這么說,只是搖了搖頭。

  豎子!韋端頓時又有些覺得氣不打一處來。

  韋康低下頭,一副乖寶寶的樣子。

  父親生氣了,他就會這么做,但是這么做并不代表著他明白了道理,知曉了錯誤,而是非暴力不合作。

  沒錯,韋康雖然經歷了如此磨難,但就像是后世里面給孩子輔導作業能氣得腦溢血一樣,熊孩子依舊是熊孩子,也不會因為父母腦溢血了就變得懂事多少,能混依舊混,能不做作業依舊不做作業,即便是某一天接受了社會毒打,也未必能夠幡然悔悟。

  韋端也懶得和韋康多解釋,有時候他會覺得他兒子都不像是他親生的,要不是大漢當下沒有什么DNA檢驗方法,說不得韋端都想要去查一查了。于是韋端只是吩咐著讓韋康在舊書簡當中去尋找,找出當年韋端和孔融之間的書札來。

  孔融當時名勝天下,尤其是其在何進之下擔任朝廷重職的時候,不少人都接著探究文學,請教經義的名頭,或是親自拜訪,或是寫信求教,所以當年韋端和孔融也是有些書信往來的…

  可是這么多年過去了,就算是后世的書信紙張,春夏秋冬四季更替之下,都未必能說保存妥當,更不用說漢代的這些竹簡木牘絹書尺牘了。

  韋康撅著屁股,在故紙堆里面一頓翻找,塵土飛揚之下,倒是找出了不少廢舊木牘,破爛竹簡,但是就沒有找到韋端所說的和孔融之間的書札。

  當年只不過是為了和孔融拉點關系而已,所以韋端當年寫的這些書信,雖然不能說是隨手一扔,但是也沒用心存放,這么多年過去了,想要找出來,談何容易。

  畢竟這事情,誰能想到呢?

  要是韋端知道有今天這樣的情況,定然也是找一個什么好容器,然后放一些什么生石灰啊,在包上些油紙綢布什么的,好好將書札保存起來。

  父親大人…韋康灰頭土臉,精疲力盡,實在是找不到啊…父親大人,你找這個書信,究竟是為了什么?

  或許是看在韋康辛勞尋找的份上,韋端也沒有方才那么大的火氣了,便是沉聲說道:驃騎此舉,大有深意。你想想,孔文舉何人也?

  孔子后裔?韋康回答道。

  韋端閉了閉眼,還有呢?這孔子后裔,何其多也!為何偏偏救了孔文舉子女?

  這…山東文華領袖?韋康聲音低了一些。

  山東文華之輩何其多也,為何要救孔氏子女?韋端皺起眉頭,怎么都到了今日,你考量問題,依舊是如此膚淺?

  韋康叭咂一下嘴,似乎想要說一些什么,可是被周邊的塵灰嗆到,頓時咳嗽起來。

  算了,你先起來,韋端擺擺手,然后仰著頭,思索了片刻之后,才是緩緩的說道,這驃騎接救孔氏子女,莫以為其為小事…以某之見,至少是有三層思量…

  1秒:m.biqud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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