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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1章 各有不同的腦回路

  “直言而論,乃士之要。以正乾坤,以明真正。曾有言天下安治,實未也。曰且安且治之人,多愚諛也。不究其弊所不免,概以安且治當之,愚也。不究其才所不能,概以政之安且治頌之,諛也。”

  “吏有職,官有掌,先為守,后行治,然養門客之陋,廢職守之規,不敦真本,不端士風,客任而免勞事,客替而除軍役,客驅而游賦稅,長此以往,官之侵漁,將之怯懦,吏之為奸也…”

  “夫責之不嚴,道之不正,職之不明,乃政之害也!此若不言,更復何言?持祿而外為諛,畏罪而面為順,畜養門客,乃害政之蠹也!今直言不諱,乃求國之靖平,民之安寧,勿得假客之手行惡,勿使無辜之人殞命也…”

  長安十字街頭告示之處,圍了一整圈的人。

  雖然告示貼得比較告,但是站在外圈的依舊不一定能夠看得全,因此站在里面的就免不了有人會高聲誦讀,好讓外面的人也知曉告示之上所寫的內容。

  縱然有人誦讀,但是依舊有人聽了還不明白。就像是同樣都是電腦,但是主機里面的cpu有的是奔騰,有的是賽揚,還有些是酷睿,這運算速度自然是有一些的差別。

  “陳兄,這是…要做什么?”大體上還處于賽揚級別的cpu主體問道。

  “呵呵…”酷睿三代不經意的展露了一些優越感,“這你都不明白?這就是說門客這個,要改了啊…”

  “為什么要改?”賽揚將原本的進程叉掉,然后又添加了一個新進程。

  “你沒看啊?”酷睿三代指了指告示,“說前兩天賊人作亂,就是有人指使門客行惡…如此陋習,自然當改…”

  “這,這是誰說的…難道是驃…”

  “非也,非也,據說是韋休甫所進之言…”

  “這個韋端韋休甫…”

  辛毗站在一旁,也聽到了身邊的低級cpu之間的私語,微微瞄了一下,也沒有多說什么,便退了出來,在長街上站了一小會兒,默默思索了片刻,搖了搖頭,繼續向前而行。

  辛毗剛剛到長安不久,就發生了這個事情,連帶著他投宿的客棧也是受倒了牽連,就連他自己這兩天都被詢問了三四次。不過應該是看著辛毗還帶著自家孩子,不像是行惡之人,所以詢問的巡檢也都比較客氣,而像是那些帶著一些兵刃又成群結隊的家伙,若是一旦有什么行為回答不對,頓時就是引來大量的兵卒現場捉拿抓捕…

  辛毗現在要去給自己的兩個孩子買一兩套衣服,畢竟現在天氣寒冷,雖然雪是停了,但是越發的冷起來,而攜帶的衣物不夠。正常來說,自然是要現做的才會合身,但是眼見著天氣如此寒冷,還是先買再做更好一些,要不然都無法出門。

  成衣店應該是在長安東二街…

  辛毗看了看街角木柱之上的指引木牌,嗯,東二街,就是這一條了。

  這個街名啊,還真是…

  辛毗剛到長安的時候,還準備找一個向導什么的,畢竟自己也是第一次來長安,難免會擔心迷路的問題,結果真到了長安之后,卻發現完全不用擔心。

  一方面在主要街道的路口,基本上都有一個木樁,上面釘著指引木牌,縱然完全不知道街道名稱,抑或是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的,都可以根據木樁上的木牌,確定自己的位置方位等等…

  另外一方面,除了原本的朱雀玄武等等街名被留下之外,還根據方位重新命名了一些街道的名稱,就像是東二街,就是在城東,從南往北數的第二條貫穿東西的街道,在朱雀大街之東,便是東二街,在西邊的半條街道,就是西二街。如此簡易好辨認的方式,就連辛毗這個剛來長安不久的人都能輕易的找到具體的位置,不用擔心迷路問題。

  這些街道木樁銘牌,還有命名的方式,竟然是驃騎將軍制定下來的…

  這就非常有意思了。

  有人好名,就會給自己臉上拼命涂金,有人好利,就會想盡辦法給自己腰包塞好處,而這個驃騎…

  政所為窺一斑而知全豹,驃騎此人恐怕主要是以實務為主。這倒也是,如果只是一味的追名逐利,又怎能有當下如此一番磅礴大勢?

  “驃騎將軍這是要禁養門客么?抑或是還有什么其他的心思?”

  辛毗一邊思索著,一邊走到成衣店之前,停了下來。

  “貴人可是要看看冬衣?”成衣店的伙計見到辛毗駐步,連忙招呼道。

  辛毗微微點頭,在店伙計的引領下,信步而進。

  一進門,辛毗目光不由得就被正中的一件雪白皮裘所吸引了。說實在的,不僅是辛毗,恐怕任何一個進門的顧客,都免不了被這樣一件皮裘所吸引,因為實在是太漂亮了。

  在古代,想要獲取一個純色的皮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算是到了后世封建王朝,比如明清時期,就連皇帝的皮裘大多數也都是純黑色,至于什么其他的純紅純白純紫什么的,小件或許還有,大件的那可是價值連城,就連皇太后都不一定能夠有,就不用說一般的小宮女什么的了…

  所以當漢代當下,出現了這樣一件大體上比較雪白的皮裘,就可知有多么吸引眼球了…

  店伙計瞄了一眼辛毗的表情,立刻說道“貴人好眼光,這就是小店鎮店之寶…這一件可是采用了十余只珍貴無比的銀狐毛皮而制,通透雪白,簡直是天下難得的珍品…唯一一點不好的,就是存儲收拾的時候比較麻煩,稍有不慎,就容易臟了…不過也不要緊,三年之內,若是臟了,都可以拿來小店,用小店的秘方可以免費清洗干凈…”

  “三年?免費?”辛毗也不由得順口就跟了一句。

  “正是正是…”店伙計笑著回答道,“小店清洗秘方也是獨家的,所費不菲…三年之后要清洗也可以,就是收一點點,一點點的成本費用…”

  “這樣啊…不錯啊…”辛毗點了點頭,然后轉頭到了一旁,“有小孩的冬衣么…差不多這么高的和這么高的…”

  “呃…有的,有的…”店伙計愣了一下,旋即依舊笑呵呵的回答,然后領著辛毗到了另外一側,“這位貴人,這里都是…不知道貴人仙居何處?要不要找一個裁縫量改一下…”

  “裁縫也要,這現成的也要…”辛毗點了點頭,像是有些感慨的說道,“你們這生意之道,可真是…”話說了一半,辛毗心中一動,忽然想到了一些什么,又轉頭看向了店面居中的那個顯眼無比的雪白皮裘,然后又看了看眼前的成衣,不由得捋了捋胡須,沉吟起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店伙計有些愣神,這是怎么了?

  “就是如此!”辛毗伸手隨意指了指,“就這兩件罷!某現居于城南朱雀客棧,記得找個裁縫來…”

  店伙計忙不迭的答應著,然后幫忙收拾衣服不提。

  心思已經不在衣服上的辛毗根本沒想著多留,付完錢了之后讓護衛提著包袱,便急匆匆的往回走。“視其上而取其中!視其中而取其下!驃騎將軍果然是好手段,好手段啊!哈哈,哈哈…”

  既然是如此務實,又有這般手段的驃騎,多少也是值得自己押上一注的罷!明日,不,今日,便將謁貼去投將軍府!

  “青龍寺大論,現在恐怕暫時要停個幾天了…”斐潛坐在桌案之后,捧著茶碗,輕聲說道。

  雪雖然不下了,但是屋檐上面的積雪一時半會似乎并沒有要立刻化去的樣子,只不過周邊的道路就泥濘不堪,再加上之前的騷亂沒有能夠完全平復,縱然要展開青龍寺大論,也未必有人敢去,不如干脆先暫停一段時間,等天氣好一些,事態緩和一些之后再說。

  蔡琰微微低著頭,往小紅爐之中加了一塊炭,忽然問道“要辦粥棚么?”

  “粥棚?”斐潛沒能反應過來。

  斐潛來蔡府,一來是蔡琰也在這一次賊人騷亂之中收到了一些驚嚇,二來也是特意過來表彰一下蔡府的這些護衛。雖然從某種角度上來說,這些派遣來蔡府的護衛做的也是本職之內的事情,但是并不代表著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將這些事情,都當成其應當做到的一樣視而不見。

  畢竟,同樣一件事情,做了,做到,做好,做出色,結果自然都是不同的。不過斐潛也沒有想到,蔡琰別的什么都沒說,居然扯了一個似乎沒什么相關的話題出來。

  “去年,下雪的時候不也是有設粥棚么?”蔡琰看著斐潛,似乎也在奇怪斐潛怎么沒能理解她的思路。

  “…”斐潛不得不承認,男女之間的腦回路確實是有些不同的,不管古今中外都是如此,“會設粥棚,不過現在天氣還不算是太冷,要再過一段時間…”

  “哦…”蔡琰點了點頭。

  人都有惰性的,所以,粥棚是為了幫助貧苦度過難關,而不是為了培養一部分人的惰性,因此斐潛只是會在接近開春的時候設立粥棚,現在太早,縱然下雪,也不會設立的。

  蔡琰靜靜的坐著,對于兩個人之間的身份差別,以及將來的什么影響,在經歷了之前的生死一刻之后,蔡琰也似乎看得開了一些,沒有之前的那么糾結。只要能坐在一處,似乎就可以隔絕那些什么不安和危險了…

  不過么,蔡琰跟斐潛談起粥棚的事情來,并非是為了純粹談粥棚,而是想要表示一些其他的事項,畢竟蔡琰聽聞去年是黃月英在組織這個事情…

  可是,蔡琰微微用眼角掠過斐潛,似乎他沒想明白?

  怎么感覺官職似乎越來越大,但是人好像越來越笨了?

  斐潛真的變笨了?

  也不見得。

  就像是許多女姓會跟家中男性抱怨一樣,你怎么在外面人模狗樣的,進了家就攤成這個豬頭樣子?在外面妙語連珠,思維敏捷,回了家就問一句吭一聲,有時候還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

  這算是男人變笨了,還是厭倦了,抑或是外面有人了?

  蔡琰給斐潛重新倒了一碗茶,又說道“那么這段時間要做什么?”

  斐潛輕輕敲了敲桌案,說道“我準備借這一次的機會,清算門客…你知道的,春秋之時門客大盛,并非是四公子之功,而是因為很多人找不到出頭之所,只能以門客為晉身階梯…”

  門客制度,起于春秋,盛于戰國,到了兩漢便逐漸衰落了,而到了現在,東漢年末,門客階層身份才最終有些固化的趨向。

  在戰國時期,以四公子為代表的貴族階級,好養門客,還有些什么典故一直流傳下來。到了西漢前期,承接了戰國和秦國的養客之風,各個諸侯王也是大肆養客,成為了中央朝廷很大的隱患,因此導致了漢武帝對于門客制度的第一次動刀子。

  雖然現在這個階段看起來舉孝廉制度是很多問題,但是在漢武帝時期,卻可以利用舉孝廉制度打破了各個諸侯王爺的門客圈子,讓更多的人可以通過舉孝廉的渠道,脫離各地諸侯投身倒皇帝之下,也正是因為這第一批舉孝廉的吃螃蟹的人,最終演變成為了當下的士族世家…

  不過因為漢代本身政治上面的缺陷,重用外戚,宦官等行為,導致養客之風又重新回到了政治之中,并且產生了許多變化,大地主豪強之下的門客演變成為了豪奴,士族清流之下的門客則是互稱門生,掌管軍事武職之下的門客則是演變成為了部曲,等等諸如此類,雖然名稱不太一樣,但是實際上本質差不多,都是和主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作為某些人的附庸而存在。

  甚至像是龐統等一類的人,也算是斐潛的一種“門客”。

  “因此說來,要是徹底去除門客,基本不太可能,所以這一次…”斐潛呵呵笑了笑,“欲取其中則言其上,欲取其下則言其中,先擺出一副要徹底清剿的樣子來,基本上最后就可以通過清算門客之制了…”

  有限制,自然會有人想要突破限制,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但是總歸是比完全沒有任何限制要更好。

  斐潛說著說著,猛然間發現蔡琰似乎在聽,也似乎沒有在聽,“呃,這個…我說的有什么地方錯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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