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斐潛領兵退回了壺關不久,南北兩個方向的信息幾乎是前后腳終于是傳遞到了斐潛這里。火然文 A`竭盡全力奔馳而來,八百里加急的傳令兵幾乎是一下馬就癱倒倒地上,完成了使命之后幾乎立刻是昏死過去,讓斐潛不由得感慨,像這樣的緊急軍情,送到之后,就幾乎是跑廢了,不漿養一段時間根本恢復不過來。
信鴿確實是好,但問題是只能定點的進行,而且信鴿也不懂得自動來回,也是需要人員攜帶,雖然單向傳遞得時候速度明顯快捷,但是如果考慮到攜帶和飼養的問題,其實也依舊是好多的問題。
通信啊…
斐潛為什么要不遺余力的大力推動騎兵的發展,甚至基本上來說重心全數傾斜到了騎兵方面上,最根本的原因還是在這個沒有機械化的年代,騎兵不能說是唯一的,但至少是非常重要的,如果沒有騎兵,華夏人想要走出西域的限制,基本就是做夢。
后世金帳帝國能建立起那么龐大的一塊疆土,只靠兩條腿是無法想象的。
當然純騎兵也是局限很大,但是至少在斐潛控制的這些范圍之內,騎兵的重要性依舊是不言而喻。
太史慈平安返回,這讓斐潛終于是放下了一半的心。
至少在袁紹南路上,算是徹底打殘了。
袁紹南路,可以說斐潛借著多少一些的先知先覺,利用袁紹和曹操面和心不和的情況,游走出一條縫隙,穿透冀州,讓鄴城左近的這些冀州人知道其實他們認為的安全的后方一點都不安全,這不僅會加重了冀州人的危機感,而且其實也讓曹操看到了袁紹的外強中干。
太史慈的信息當中表明的,曹操這一方面特意派遣了夏侯淵一路跟隨,拉關系,送糧草,借這一次的行動表示善意,要從斐潛這里采購大量的戰馬,似乎也表明了一些曹操的未來的方向。
戰馬這個重要的戰略資源,斐潛倒是不介意放一些出去,只要控制一定的數量,而且還可以獲得極其豐厚的回報,打個比方來說,就像是全國的4s店都控制在一個人手里,是多么可怕且獲利豐厚的一件事情。
至于曹操坐大的后果,現在還輪不到考慮這個,而是先解決袁紹這邊才更重要。
對于太史慈取得的戰功,斐潛立刻回信一封,表示特別的表揚和祝賀,待整場大戰結束之后一并論功行賞,讓太史慈在函谷關內修整,等待后續機會。
另外的一個方面上,斐潛對于趙云的行動,則是有些擔憂。
雖然可以理解,但是斐潛也沒有想到趙云會有這么沖動的一面。
趙云在軍情邸報上寫明了事件的整體過程,也說明了原由,只不過斐潛依舊覺得,要殺拓跋力微可以用很多種的方式,這樣的處理手段很不趙云。
至少不符合原來斐潛印象當中的趙云。
這讓斐潛忽然想起了徐晃。
簡單對拼和純粹消耗,這樣的戰爭模式斐潛向來就是最為發對的,而趙云若是一不小心,就可能會陷入到這樣的局面當中去。
不管是城池攻防,還是野外騎兵對決,這樣的戰斗對于兵卒而言,都是非常大的消耗,部隊的傷亡都會非常的嚴重,而一個老兵的價值往往比三個新兵都還要大。斐潛就像是一個吝嗇的地主老財一樣,嘀嘀咕咕的計算著,然后覺得北線似乎有些問題,似乎趙云現在可以收一手,不用太過于逼近,只需要做出防御的動作就可以了…
然而賈衢卻有不同的意見。
“主公,趙將軍之處,依舊需兵至易京…”賈衢琢磨著,建議道,“引而不發,戰則未必戰…然仍需讓冀州人士如芒刺在背一般,方為最好…”
斐潛思索了片刻,最終還是同意了賈衢的建議。畢竟人總是要屎到臨頭了才會急著找個坑,若是離得遠,恐怕也不能給這些心高氣傲的冀州佬帶了什么深刻的印象,就像小孩尿床,只有多尿幾次,然后被揍得狠了,懂得痛了,才會下意識的使用自己的括約肌。
不過趙云和鮮卑人之間的矛盾,終究是個隱患。斐潛不認為鮮卑人會有什么寬宏大量的心腸,現在沒有翻臉,多半是在琢磨著在哪里挖坑,但是現在也只能是讓趙云多加小心…
錦囊妙計?
不存在的。
斐潛又不是諸葛,在說就算是豬哥真人也不一定能夠像老羅同志意淫的那樣,時不時的搞一些錦囊批發生意,戰場之上變化萬千,保不準哪一家的馬蹄踩到一塊石頭或是一坨屎,都有可能會改變整場戰斗的結果,因此只能是大體上的進行規劃,而具體實施,還是要依靠臨陣的將領。
斐潛匯總了一下自己和賈衢的考慮思路,然后給趙云提出了一些建議,比如既然和鮮卑已經算是關系瀕臨破裂,那么久需要再找另外一個新的補充,在幽州的烏桓人,似乎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雖然烏桓人的實力比不上鮮卑,但是只要運用得當,依舊還是可以收到良好的效果…
信件發出去了,具體執行的怎么樣,也就只能是依靠趙云自己了。
當然除了太史慈和趙云兩個人的消息之外,斐潛還獲得的另外的一個消息。
關于呂布的…
得益于斐潛的超前意識,在這個時代,對于情報網的布置,或許沒有任何一個諸侯能和斐潛相提并論,起初的時候只是得益于崔厚的那個所謂的各地護官符一樣的東西,在商隊當中有意識的收集匯總,就能夠得到許多旁人不太注意的信息。
不一定非要斐潛的人才能獲取這些資料,因為這些東西走南闖北的行商大概率都會準備一些,這也是各地書吏用來謀取額外好處的一種方式,因此斐潛只需要以交換或是購買的方式,在平陽的集市內找這些行商,就可以獲取到很多這些比較粗淺的情報了。
這些所謂的“護官符”,都會涉及當地官員的出身,喜好,甚至對物價以及民政的一些基礎描述,而在這些描述當中,加以整理和匯總,就可以得出非常多的信息,而這些信息,就可以為斐潛戰略部署提供各種各樣的參考。
比如某地,標注了主官是某人,多設卡哨,征收過路費,嚴禁糧草外賣等等,初看可能沒有什么問題,但若是將臨近郡縣的進行匯總,就會發現這并不是一地,而是一整塊區域都在實行的政策,也就說明在這塊地上,糧草短缺,而造成糧草短缺的原因,要么就是災荒,要么就是官府管控,準備大規模作戰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斐潛布置下的一些人物也在各個勢力當中取得一定的地位,可以傳遞出一些重要的消息,比如這一次袁紹軍分為三路,各路作戰統領是誰,大概兵力等等,在袁紹三路大軍還未完全出動的時候,就已經傳遞到了斐潛這里。
畢竟這個年頭,要有對軍事行動的保密意識的人還是極少,許多信息甚至都不用太費勁,就像是袁紹出兵,竟然還公然誓師,怎么安排的也就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只是在傳遞方面多少有些困難而已。
而在斐潛掌控之下的地盤當中,傳遞信息就比起在外界容易得多,而且更加的及時了,關于呂布的動向,基本上是三天就有一次信息傳到上黨,而對于這個事情,呂布至少是到現在依舊還沒有表現出察覺的狀態。
甚至連陳宮都沒有,所以陳宮派遣出去的人,就在山道上被斐潛的手下堵了個正著。
和原先斐潛預料的差不多,陳宮是屬于袁紹一方的…
或者說,現在的陳宮,在行為上來看,是比較傾向于袁紹這一邊的。
這個事情,并不奇怪。
就像是斐潛偷偷的在往各路諸侯當中安插人員一樣,袁紹其實也在一開始的時候就有意識的布置了人員,畢竟袁氏門生遍布天下這句話,并不是簡單的這樣說說而已。
想想也是,就袁紹這樣的家伙,又怎么會沒有什么特別的安排就感這樣大模大樣的進攻太原上黨?
想必是陳宮早在到了并州之前,就已經和袁紹取得了一些聯系了吧?
要不然像并北這種在大多數士族眼中都是屬于苦寒之地,又怎么會有人愿意陪著一路向北,無怨無悔呢?
斐潛琢磨著,忽然想到若是這樣的話,是不是要找個時間開展一下整個征西內部的自查自糾,嗯,整風,嗯,反正大概是這么一個意思的行動了?
“梁道,某要回一趟太原…”斐潛皺著眉,說道,“溫候之處,恐會生亂…壺關之處,就還請梁道多多費心…”
“溫候?”賈衢目光一凜,問道,“主公但請放心,某在,壺關定在!不過溫候之處,可需抽調壺關兵卒,以防不測?”
“應不至于如此…”斐潛搖了搖頭,幸虧發現得還算是比較及時,不至于要動用武力,當然,也不排除最壞的情形,只不過有張遼在太原,相對來說應該還算是好一些,“太原郡內,文遠,州平之兵足以…”、
太原城。
呂布終究是沒有能夠忍住,收攏了張遼帶去的兵卒。當然,最終張遼留下了八百人馬,其余的就歸攏到了呂布和其他幾名將校的旗下。
張遼或許是猜到了斐潛的意圖,或許是沒有猜到,但是張遼依舊按照斐潛的指令,主動的向呂布表示可以上繳一部分的兵力,這讓呂布大為歡喜,也讓陳宮原本的計劃落在了空處。然而,這分散出去的兵卒豈是那么好吃得下的?
從上黨到太原,快馬也就是一天的路程。
而在太原城之內,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了征西將軍斐潛在太行山徑之中,大敗而歸,被迫退守壺關,岌岌可危的消息…
“征西將軍危險了?”
消息傳播得非常快,呂布也得知了這一條消息,當然,當呂布去找崔鈞詢問的時候,崔鈞斷然否決了,并且立刻下令,讓巡騎破賊曹等官吏,在太原城中查詢消息來源,所以呂布也不太能確定這條消息的真假。
“此事…”陳宮沉吟了半響,緩緩的說道,“多半為真…”
“可是崔使君…”呂布皺著眉頭說道,“莫非崔使君未知此事?”
陳宮捋了捋胡須,緩緩的說道:“崔使君若不以為意,則多為流言爾,然如此大張旗鼓,三令五申,嚴防死守,恐怕是…真有此事…”
“嗯…”呂布嗯了一聲,神色變幻,不知道再想著些什么。這兩天,崔鈞都忙得團團轉,城中也實行了宵禁,更是嚴禁在公開場合討論征西的相關事情,搞得確實有幾分陳宮所說的那種風聲鶴唳的感覺。
看了一眼似乎有些得意的陳宮,呂布什么話都沒有說。
陳宮似乎在考慮著什么,沒有注意到呂布的眼神,一邊盤算著,一邊說道:“征西此敗,袁大將軍必然兵臨上黨,不日即克壺關…如此一來征西河東亦是難保,加之并北平陽與河東近在咫尺,也是有難…”
“溫候,當早做打算才是!太原城內,有兵卒三千,一千于城中,兩千于城外校場…若是取了西門、南門,便可斷其路,待城中一定,城外校場之兵也就不足為慮了…”陳宮繼續說道,“如此千載難逢之機也,可令高、曹二人…”
陳宮絮絮叨叨的說著,而呂布似乎有些出神,并沒有再聽,直至陳宮察覺到了不對,皺著眉頭叫他的時候,呂布才借口說頭有些暈,先讓陳宮下去歇息,具體事情明日再議…
陳宮退了出來,并沒有按照呂布的說法,明日再行商議,而是直接找到了魏續和宋憲兩人,說道:“征西兵敗,此地危矣!”
魏續和宋憲二人都是屬于沒什么謀略的,聽了陳宮的話,不由得嚇了一跳,旋即連忙追問陳宮,應該如何處理。
陳宮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淡淡的吩咐起來…
現在整個太原城內,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了征西將軍斐潛在上黨戰敗的消息,甚至有人不顧太原郡守崔鈞的禁令,私底下將斐潛是如何戰敗的傳播得繪聲繪色,就像是他親自到了現場觀戰了一樣。
如此一來,導致太原城的人心惶惶,有人歡喜,有人憂愁。太原郡守崔鈞的府衙門前,來來往往都是前來打探消息的士族子弟,對于這些人,崔鈞一律是否認三連。
沒聽說,沒這事,沒可能。
然而整個的太原氛圍,并沒有因為崔鈞的否認而好轉,反而越發的緊張起來,甚至連原本準備來太原采買物資的商隊,都因為市場暫時關閉,導致不得不滯留在了城外…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傳出了崔鈞病倒了的消息,而且還是整日臥床不起的重病,在上黨戰事還未完全結束,整個局面撲朔迷離的情況下,崔鈞的病,生得急促,且有些怪異,也給原本就不是很安定的太原氛圍,雪上加霜,原本沉在水下的許多東西,也漸漸浮了上來。
張遼因為是帶了不少的兵卒前來,所以也不能按照原本和呂布之間的統屬關系進行安排了,因此張遼大體上是作為呂布的別部司馬級別的官職類型,屯扎在太原城西的校場之內。
別部司馬,有大有小,小的和都尉差不多,大的甚至可以接近雜號將軍,雖然和軍司馬的秩俸是一樣的,就是職權要大一些。所謂別部,就是可以和都尉,校尉一樣有權利領軍出征,有充分的軍隊的指揮權,而且可以率領一部人馬,作為自己直轄的部隊。
若是按照大漢的邊軍建制,張遼這個別部司馬,大概應該有兩曲人馬,也就是大約一千兩百多人左右,現在八百人還是少了些。不過別部司馬統領的人就算是超過了一千,還是低級軍官,不能開府征辟下屬掾史,比如兵曹掾史,稟假掾史等等,所以多少還是有些限制的…
而此時此刻的張遼,卻并不在城西的校場之內,而是出現在了城北的商團駐地。
商團營地之內,崔厚帶著幾名護衛模樣的人一邊往內走,一邊回應著幾個執事的問候,而張遼披著一身斗篷,混在這幾名護衛之中。
到了后營之內,崔厚在一個帳篷之前停下了腳步,然后向張遼示意了一下,張遼微微遲疑片刻,便挑起了帳篷的門簾,走進了帳篷里面。
帳篷之內點了幾根兒臂粗細的牛油蠟燭,倒也不覺得昏暗,似乎察覺到了有人進來,正伏案查看地圖的斐潛抬起頭來,笑著說道:“文遠,別來無恙乎?”
“這…拜見將軍!”張遼雖然說也猜到了幾分,但是真正見到了斐潛,依舊還是有些吃驚,連忙俯身下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