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馬確實是太稀缺了。◢隨◢夢◢小◢說Щщш.sUimEnG.lā
斐潛到現在,還不能完全一騎雙馬,頂多只能是勉勉強強只有最優秀的那些騎兵,也就是重甲騎兵,才配備了雙馬,而絕大多數的騎兵還是處于只是大概準備十分之一的備用馬的狀態。
按照斐潛的觀念來看,戰馬和騎兵的比例最好是要三比一!
重甲騎兵甚至達到要一比四!
也就是說,如果斐潛要養出一萬的騎兵,戰馬的數量至少要有三萬…
這個數值是極為龐大的,但是也就基本上到了極限了,其余的兵卒,斐潛覺得只能基本上都是要依靠步卒來補足了。
原本中原也是有不少戰馬,但是很可惜的是中原一直在消耗,從秦朝開始直到現在的漢朝,都是在不斷的消耗,基本上都沒有什么增加過。而且還有一點是因為漢武帝的馬政,導致民間痛苦不堪,當然,痛苦的依舊是最為基層的百姓,所以在漢朝后期,馬政就成為了弊政,遭到了眾多人員的口誅筆伐,也就漸漸的消失了。
漢靈帝時期,西北羌人戰亂,不斷消耗戰馬,而中原的養馬地就剩下冀州和幽州小部分,也就是現在袁紹和公孫瓚的區域,其余的地方么…
也就那樣了。
所以一方面依靠并北的區域養馬,一方面再通過羌人溝通西涼采購戰馬,就成為了斐潛要組建大規模騎兵的重要舉措,而一個可控的關中,就有助于西涼這條線的穩定。
這自然就是最好的局面。
正當斐潛在琢磨著如何將手頭上的騎兵戰馬最大程度的發揮作用的時候,龐統和賈詡到了…
龐統有些氣呼呼的走在前面,甩著袖子,呼呼生風,見到了斐潛就跳著腳,說道:“今日某受辱了!真真氣煞某也!”
斐潛張大了嘴,有些驚訝,說道:“何人膽敢如此?”
龐統彎彎腰,拱拱手,算是和斐潛見過了禮,卻氣哼哼的不說話,只是走到了一旁的席子上坐下。
跟在后面的賈詡笑瞇瞇的說道:“啟稟君侯,只不過方才交割糧草,短了數十石…故而被雕陰倉令,斥令士元寫明經過原由,簽字畫押入冊方得放行…”
龐統在一旁叫道:“短失糧草,說明緣由也是正理,某亦非不滿此事,此人盡職亦無可厚非…只不過…”說了一半,卻氣哼哼的不說了。
賈詡嘿嘿笑了兩聲,說道:“關中之人,嗓門粗大,耿直性情…向來便是如此,士元也休要在意…”
斐潛越聽越是糊涂,仔細問了賈詡,才算是搞明白前因后果。
運輸總是有損耗,不管是動用兵卒,或是民夫,亦或是苦役來運輸,這些都不是機器,都是需要吃飯的,所以自然就要有消耗的數量,而且這個消耗還不少,再加上轉運的時候如果不小心遇到了些事情,比如側翻,傾灑什么的,就可能會損失得更多…
從北屈營地之中將糧草兵械,中轉而來也大都是山路,這段時間山間偶爾會飄些小雨,則是更加濕滑幾分,輜重車為了運輸更多的糧草器物,是比一般的馬車來的更長更大一些,并且有擋板和支柱,因此在山間轉彎的時候就比較困難,有些意外情況發生也就是正常不過了。
不過呢,龐統畢竟年輕,然后之前也沒有從事過相關的事務,所以當運送到了雕陰之后便以為完事了,就甩手給雕陰倉令不管了,然后轉身便要走,卻就被管理雕陰倉稟的一把楸抓住,一頓嚷嚷…
其實也不算是嚷嚷…
主要是關中人講話都是大嗓門,兩個人站在一起聊天都能像是吵架一樣,這讓從荊襄過來的龐統如何能夠習慣?
都是細聲細氣,慢條斯理講話的南方人,卻猛然間遇到關中這樣的講話模式,龐統就自然以為是倉令有意如此。
再加上龐統的自尊心么,比起一般人要強得很多,所以便多少有些不爽。
而作為賈詡的個性么,自然在這個時候袖著手,在一旁看熱鬧的心情居多,當戲看夠了才會出場伸伸手…
龐統說被欺負了,其實也多少有這個意思在內。
斐潛聽完,哈哈大笑,然后喚來了黃旭,說道:“給士元拿軍例過來!”
黃旭也是笑,然后取了軍例的竹簡遞給了龐統。
“士元莫要氣惱,”斐潛說道,“軍中均無小事,刑罰最重,動輒便是鞭、斬,更何況律法之事,便是為了律法森嚴,治軍理民,揚善去惡,并非針對士元一人…此軍例,士元可是要好好看看…這也怪某,沒有早些將這些交代清楚…”
龐統伸手接過,不過嘴上還是說道:“不過六韜舊事爾,亦有何難…”
斐潛笑道:“六韜乃春秋之時所制,雖說軍制詳細,不過至今也有些不合時宜,因此某也有些變動…士元不妨詳細看看,若有不妥亦可指正一二…”
龐統聽了,才閉口不言。
這個心高氣傲的龐統啊…
斐潛笑笑。
歷史上龐統是先到了東吳?
然后被碧眼給看輕了,所以最后才找得劉備?
大概吧。不過現在的龐統應該比歷史上去東吳的時候還更為年輕,所以有些年輕氣盛也是正常。
龐統重要的職能還是在大戰略上面,整體的謀劃和布局倒是很強,但是細節上面就難免有些需要低下執行的人員進行補足。并且龐統年輕,一直以來都是在鹿山之下修學,并沒有一些相關軍旅當中的生活經歷,因此在具體事務上面的經驗略有些欠缺,也就自然是在所難免了。
不過么,有利有弊,在龐統的優勢的方面,也是很強的。
像這一次的取左馮翊的建議,也是龐統強調提出來的,并且還制定出了相關的計劃方案,得到了眾人的一致認同。
或許是知道自己有些不對,亦或是就那一會兒的氣消了,龐統拿到了軍例之后,也沒當即展開就看,而是問道:“不知粟邑動向如何?”
斐潛說道:“昨日張校尉派人傳報,說粟邑亦被占據…如今張校尉正在粟邑左近游弋,截殺斥候…”
龐統聽了,哈哈笑了兩聲,說道:“如此說來,真如某所料,已入甕中矣!”
斐潛點點頭說道:“正是,等二日后,某便領軍南下扎營,逼迫粟邑…不過元直那面么,暫且沒有什么消息…”
龐統說道:“某深知元直,此刻若無消息,便是無甚變故!”
“啊哈!如此左馮翊已初定矣…”龐統呼了一口氣,說道,“某也可休息兩日了…”龐統嘴上強硬,其實心中也是多少有些憂慮,害怕計劃出現什么變故,不過當得知事態完全按照計劃在進行的時候,也就放下心來,顯得輕松了不少。
斐潛笑道:“一路勞頓,也是辛勞,今日此間也沒有什么大事,士元、文和不妨先去休息,明日卯時再來即可…”
龐統拱手一拜,道了謝,然后便起身往外走了。
賈詡落在了后面,但是并沒有離開,而是等龐統先走了之后,又轉了一圈,重新回來,拱拱手,坐了下來,說道:“君侯方才所說律法森嚴,治軍理民,揚善去惡,某亦深以為然…不過…”
“君侯,”賈詡略顯得有些遲疑的問道,“某有件事,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斐潛略微翻了翻眼皮,心中想著,怎么這些人都喜歡來這套?
要不干脆給他堵回去?
還是算了。
“文和有事請講。”斐潛最后還是這樣說道。
“君侯,”賈詡拱了拱手,卻忽然轉了一個話題,說道,“不知認為李通古此人,是有功亦或是有過?”
斐潛略微直了直腰,看了看賈詡。
斐潛思索了一下,說道:“李通古之功過么,可待后人分說…或許其在某些事情是做對了,不過么,最后的結果錯了…”
賈詡沉默了很久,然后才看了看斐潛,試探的說道:“…某至并北以來,亦多次和君侯長談…觀君侯不論是治理地方,又或是推行新政,皆有另辟蹊徑別開生面之感…昔日某也曾自詡不弱于天下人,如今才知道天外有天…”
斐潛巴咂了一下嘴,說道:“文和請直言。”
“…君侯,既然深得法家之意,又為何…”賈詡被噎了一下,說道,“…請恕某無禮…為何君侯如今大用道家,亦重儒家,卻輕了法家?可是因為前秦之故?”
斐潛看著賈詡,問道:“文和,汝為法家之人?”
沒想到賈詡卻搖了搖頭,說道:“非也。若說起來,某只不過得了些雜家的傳承而已…”
“雜家啊…”斐潛點點頭。
雜家也其實也是有重刑法的一部分,當然也有包括很多其他的東西,甚至包括墨家,縱橫,方士,道家的內容,所以才稱之為雜家。不過在春秋之后,秦朝末期,雜家就漸漸的淡化了,因為雜家太雜了。
說起來,后世的教育培養出來的學生,基本上也是雜家…
或者說雜家才是最好的基層勞動力?
這個…
“君侯…君侯?”賈詡看斐潛有些走神,忍不住出聲詢問道。我這一說雜家,你這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樣,是幾個意思啊?
“啊哈,想到些旁的事情,抱歉,抱歉…”斐潛笑了笑,微微拱拱手,表示歉意,然后說道,“其實不管是道,是儒,亦或是法,甚至文和的雜家,皆為春秋戰國所創,至今亦有數百年…所謂時過境遷,皆需變化…呵呵,或許文和尚未注意,某亦也用法家…”
“君侯也有用法家之人?”賈詡瞪圓了眼睛,“法家傳人,世間僅存無幾!君侯之下,又是何人?士元?不對,不對…友若?嗯,亦不是啊…”
斐潛制止了賈詡的掰手指頭,笑著說道:“其實這些時日文和都見過的…今日,方才,文和也見過的…”
“…某今日…見過?”斐潛越說,賈詡便越是迷糊。
斐潛點點頭,說道:“…哈哈,方才士元不是說,押運送輜重而來,于關內交割之事…”
賈詡皺起了眉頭,說道:“君侯莫非是說管雕陰倉稟的龐倉令?”
龐倉令姓龐,但是具體名字叫什么,卻沒有人知道,或者所根本就沒有人回去特別注意到他。原先只是軍中的一個隊率,因為在和鮮卑的戰斗當中,失去了右手的半截手臂,又僥幸活了下來,所以便調配到斐潛軍中的后勤部門,管理糧草器械等等的事務。
文字和數學么,兵卒出身的龐倉令多少懂得一些,這也是得益于斐潛之前做得兵卒士官的培訓制度,才讓這些兵卒在退役之后可以充當一些小官吏。
“正是。”斐潛呵呵一笑。
賈詡連連搖頭,說道:“此人怎會是法家之人?知律否?明名否?用勢否?不過一粗淺小吏爾,絕非法家之人…”
斐潛哈哈大笑,然后才說道:“文和,雖然其不通刑名,亦不明勢術,然法家之神韻,卻不曾少了半點!因為輜重糧草數量不符,短了數十石,還讓士元和汝訴說詳細,記檔入冊了?”
“…這個…”說到這個事情,賈詡略有所思的說道,“…此乃其職也…嗯,君侯的意思是…”
斐潛點點頭說道:“正是,某的意思并非說糧草數目,而是此人行事的態度…法家,并非懂得刑名勢術方稱之為法…此也是法之傳承,不知道文和以為然否?”
賈詡低下頭,沉默了,似乎在思索著什么。
許久許久之后,賈詡才看著斐潛,緩緩的說道:“君侯之意,莫非各家之后,均無其文,僅剩其用?”
斐潛點點頭,說道:“某從一古籍之中得了五字真言,不知文和想不想聽?”
賈詡拱拱手說道:“請君侯賜教。”
“…此五字便是…”斐潛忽然笑了笑,然后才說道“…實踐出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