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之水滔滔不絕,奔涌而下。◢隨◢夢◢小◢說Щщш.suimeng.lā
如果是詩才敏捷的,估計會說一兩句白日依山盡,長河落日圓,三萬里河東入海,一片孤城萬仞山之類的,但是斐潛卻憋不大出來。
才情不是大白菜,論斤論兩就能賣。
斐潛又回頭看了看一旁的河水,又看了看對岸的山川峽谷,沉默片刻,證實了自己確實不是什么七步才子。
現在斐潛就遇到了一點麻煩,他只想將這個麻煩解決掉。
去荊襄,幾條路當中,最安全的,還是走黃河北岸。
黃河南岸,在弘農郡當中,還有董卓殘留的西涼將校,龜縮于陜縣和澠池之內,雖然之間還是有些間隙,但是畢竟風險較高。
本來斐潛他這一次行軍,已經盡量避開郡縣行進,就連購買一些必需品都是派遣個別人員去采購,目的就是為了不引起眾人的注意,但是沒想到在山間宿營,卻依然會遇到了人…
似乎是士族的子弟出行又或是行獵,偏偏就撞到了斐潛的軍列當中來。雖然斐潛已經盡可能的安排兵卒規避了,但是山路就那么一條,直直的撞上來,就連想躲都躲不開了。
只能是先全數抓起來再說。
不過奇怪的是,當黃旭帶著人悄悄的圍上去的時候,領頭的士族子弟卻很快的選擇了投降…
斐潛打量著在對面的中年人,年齡約在三十左右的樣子,面容方正,留有兩撇長長的直髭,尖且略翹,就像是兩把小刀一般,很有特色。體格健壯,手掌粗壯,像是有一些武藝,也或許是比較的自信,否則也不會在臨近傍晚還逗留在山區未返。
“請問兄臺尊姓大名?”斐潛問道。
中年人拱了拱手,說道:“在下河內溫縣韓浩,韓元嗣,見過將軍。”
韓浩?
斐潛現在恨不得有個度娘,立馬可以搜一下這個韓浩是何許人也…被趙云在長坂坡殺的那個?三國人物那么多,離開度娘真的記不住,話說就算是對三國有些研究的,冷不丁跑一個人出來也未必知道吧…
不過溫縣…
略叼啊。
嗯,除了溫縣的那個未來的鳥人之外,自己手下好像也有一個是溫縣的…
“元嗣可曾識得伯槐?”斐潛問道。
韓浩有些驚喜的說道:“將軍也識得伯槐?伯槐今可安好?”
“呵呵,尚可,”斐潛微微笑著,說道,“不知元嗣,可知河內王使君現于何處,伯槐備有一禮,委某轉呈王使君…”
河內王使君,就是河內太守王匡。
韓浩收斂了笑容,目光閃動,說道:“伯槐之禮?莫非魚腸乎?”
斐潛正容道:“豈可玩笑,駿馬兩匹也。”
“駿馬兩匹?”韓浩沉默了一會兒,忽然笑道,“將軍莫相試爾…伯槐乃吾友也,焉不知舊事?伯槐叔父無辜陷于囹圄,幾近亡族,豈能禮于王河內?”
考慮到漢代通訊的不便,信息傳達的封閉性,能知道這個事情的,是不是常林的好友另外說,但是至少證明了韓浩應該就是溫縣的士族。
斐潛向韓浩長揖一禮,說道:“事關重大,不得已而為之,請元嗣恕罪。”
韓浩略笑了一下,擺擺手,并沒有說什么。
斐潛相邀而坐,重新見禮,才告訴韓浩自己的姓名,并告知其現在常林的一些情況。
韓浩知道了常林的一些情況后,顯得也有幾分的高興,然后又聊了一些其他的事情,隨后韓浩才忽然想到了一事,不禁問道:“莫非閣下就是與鳳雛齊名的隱鯤先生?”
“這個…”斐潛幾乎都快忘了自己還有這樣的一個稱號,“…若是和伯槐所說相同,應是抬愛在下了…”
韓浩一聽連忙又起身施禮,說道:“今何如幸之,見隱鯤當面!隱淵吟兮翰海現,鯤擊水兮玄溟變!水鏡先生之語當如是也!”
韓浩笑呵呵的,借著見禮的機會,盯著斐潛一陣猛看,臉上的表情似乎頗有一些后世粉絲見到偶像級人物的時候的樣子。
斐潛謙虛兩句,忽然想到了一點什么,便問道:“…元嗣方才提及鳳雛?可曾聽聞水鏡先生之評?”
韓浩點點頭,帶著幾分羨慕,幾分贊嘆的口吻說道:“鳳展翅兮明岐陽,雛清聲兮澈八荒!今見隱鯤先生,便可想象鳳雛先生之絕代風華爾…”
韓浩應是無心之語,但是斐潛心中卻忽熱像是被什么敲擊了一下。
當時遇到常林之時,斐潛當得知自己第一次被水鏡先生封了個稱號的時候,還有一些洋洋得意,那種喜悅的心情一時間讓斐潛有些自嗨,再加上當時前途未卜,所以也沒有多去往各個方面的去考慮…
但是現在忽然又聽到了一次自己的稱號,而且…
這個…
斐潛看了看天色,便笑著說道:“與元嗣暢談,相距恨晚,時光匆過。今尚有軍務,不得脫身,無法盡興,甚為憾也。不知元嗣仙居何處,待此方事畢,再登門賠罪。”
韓浩也是干脆,哈哈一笑:“賠罪某則斷不可受,若是隱鯤先生有暇,可至溫縣西南五里,問韓家堡便是。”
斐潛又取了一匹備用的戰馬,欲送韓浩。韓浩推辭不過便收了,然后就帶著家丁下人,與斐潛作別,離去了。
斐潛看著韓浩離去,轉身坐下,心中就像是面前的這一條大河一樣,奔騰洶涌…
雖然覺得自己和水鏡先生司馬徽見過幾次面,但是并不是太過于熟悉,為何忽然之間就有了這樣的一個稱號,多少有一些疑惑,但是一直以來都忙于各種紛至沓來的事情,也沒有什么人特別再次提起,便幾乎都要忘卻了。
現在忽然之間在溫縣,又碰上了一個人,將這個稱號重新提及的時候,而且不僅是有了稱號,還有了相應的評語,這就意味著司馬徽正式的給斐潛背書了…
此一時,彼一時,斐潛這段時間,經歷了許多,心智也成長了許多,這種并不是什么數值上面能夠體現出來510之類的,只是一些智慧,包括他對于漢代人的行為的理解,也在逐漸的加深。
所以看問題,能看表面就下定義么?
能只看一時就做結論么?
翻過頭來好好想想,斐潛的眉頭越皺越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