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芷萱眉頭緊皺:“胡良卿去了多久了?”
劉義躬身道:“已經…一個多時辰了。”
林芷萱道:“你再派人去問問那邊的情形。”
劉義應著退了下去。
魏明煦的臉色十分的難看,只看林芷萱仿佛是知道些虛實的:“那個男人是誰?”
林芷萱略一猶豫,才將上回林嘉宏與她說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魏明煦說了:“…只是那個人的名字,我至今也還不知道,怕是要問了二姐姐才行。”
魏明煦擰著眉頭道:“如今孩子都有了,讓她改嫁吧。給她備一份豐厚的假裝,再引那個人給我看看,若是堪用,就安排個官職。”
這自然與林芷萱當初想的一樣,可是:“那梁家…”
魏明煦擰眉道:“梁家怎么了?”
林芷萱為難:“畢竟還有個朔哥兒。若是二姐姐改嫁,朔哥兒是梁家的嫡子,自然要回梁家的,他年紀又小,若是沒有生母照看,如何能撐得起梁家那么一大家子來。若是跟了二姐姐,那么這些年,二姐姐在梁家殫精竭慮打拼下來的這一切豈不是要拱手讓人?”
魏明煦擰眉:“梁家芝麻綠豆大點的家業你也看在眼里?”
林芷萱道:“梁家從前枝繁葉茂,后來只是發配了梁致遠夫婦,并未動梁家祖傳的產業,二哥哥這些年任杭州織造,又是多方幫襯,幾年下來,二姐姐也是歷經了艱險,幾要將梁家振興,那產業大大小小算起來,怕是要百萬之數,王爺雖然看不進眼里去,可是當初,二姐姐是拼著命,一門心思給朔哥兒攢下的基業。”
“那她打算怎么辦?讓她不要現在肚子里的孩子?與那個人斷了?”魏明煦道。
林芷萱擰著眉頭:“二姐姐怕是知道有了身孕,杭州人多口雜,怕被人發現,所以才趕著進京的,畢竟京城梁家的人要少些,又處處避著人,看那意思是斷斷不肯不要那孩子的。王爺不必為此事擔憂了,這件事就交給我來辦吧。”
林芷萱頭暈得很,昨兒一夜未睡,今兒又鬧到這么晚,當真是累極了。喚了秋菊進來更衣,卻只瞧著秋菊臉上是難掩的喜意,這大半年都時常見她精神恍惚,或是眉間帶愁,倒是少見她這樣歡喜。
只是因著魏明煦在這里,林芷萱也沒有心思多問,只早早躺下了,魏明煦也一同上了床,瞧著林芷萱臉色不好,原本要讓她先睡,林芷萱卻不敢睡,心里還是擔心著梁家那邊的情形。
這才想起了今夜在花閬亭聽見的話,覺著有些蹊蹺,便一一與魏明煦說了:“孟建秋離京七八年了,是誰忽然要找他?”
魏明煦身子微僵,孟建秋從前是魏明煦的心腹,當時念著他對魏明煦的救命之恩,并沒有因為孟澤桂的罪而將他處死,只是逐出京城,可是他跟在魏明煦身邊這么些年,知道的辛密之事也不少,但是在這個節骨眼,為什么忽然要找孟建秋,魏明煦一時也說不好是誰。只猜測道:“難道是謝家在查當初京中天花的事情?”
林芷萱心頭一凌,當初魏明煦曾讓豢養疫癥,卻誤打誤撞遭遇了天花,沐華裳利用天花害死了魏明泰和謝文佳,當時宮里的事情孟建秋是知情的,并且幫了沐華裳一臂之力。
林芷萱問了一句:“西北有消息了嗎?”
魏明煦道:“催促的折子才走了一個月,最少還要一個月才能知道那邊的情形。謝家用的事緩兵之計,此時來尋找孟建秋,怕是為了搜尋抗衡的籌碼。”
林芷萱十分的贊同,魏明煦道:“我會派杜勤去尋他。不過,建秋算是我這些年最信任的人之一了,若不是出了你當初的事,我不敢相信他竟然會背叛于我。”
林芷萱看向魏明煦,道:“王爺如今仍然相信哪怕旁人尋到了他,他也不會背叛王爺?”
魏明煦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他當初是為了保住他的女兒。”
“可是如今,王爺殺了他的女兒。”
魏明煦語塞,半晌才嘆了一口氣:“我會讓杜勤找到他。”
兩人正說著,外頭秋菊敲了門,說劉義派人打聽回來了,林芷萱讓人隔著屏風再外頭回話。
劉義躬身道:“二姑奶奶的情形十分不好,已經見了紅,只是二姑奶奶執意要保住那個孩子,胡大夫只能盡力,但是說只有三成把握,胡大夫可能這幾日都回不來了…”
林芷萱道:“就讓他住在梁府,二姐姐的身子不好,不許他回來,孩子要盡力保住,再好生給二姐姐調理身子,若是有個萬一真的保不住,也將二姐姐的身子調理好了。”
“是。”劉義躬身應著,又道,“那兩個大夫娘娘打算如何處置?”
林芷萱擰眉道:“警醒他們兩句,只說是梁家的一個有身份的丫鬟有了身孕,不許他們出去瞎說。”
“是。”劉義應著,退了出去。
林芷萱疲累得很,魏明煦道:“早點睡吧,明日還要進宮。”
林芷萱應著,心中卻擔憂極了林若萱,總也睡不著。
次日清晨,林芷萱再問了劉義,劉義卻歡天喜地地道:“萬幸,孩子保住了。”
林芷萱終于松了一口氣,由秋菊幾個服侍著換了朝服,今日是魏延顯和歆姐兒祭祖拜見太皇太后的日子。
秋菊瞧著林芷萱的臉色不好:“娘娘,兩天沒睡好了,要不要請太醫來瞧瞧。”
林芷萱搖頭道:“我含兩片參片就不礙事了,今日早些回來,你們誰都別吵我,讓我好好睡一覺就好了。”
秋菊勉強應著,幫林芷萱換好了衣裳,心中卻記掛著另一件事,對秋菊道:“你今日不用陪我進宮了,親自去梁家一趟,幫我好生照看著二姐姐,再有讓那個男人明兒來靖王府一趟。”
秋菊點頭應著,扶著林芷萱起來,林芷萱又道:“還有一件更著急的事,你去梁府之前,先去一趟李家,讓李家二奶奶今兒晚上候在靖王府,我有話要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