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四章 人海
歆姐兒瞧著九姐兒有心事的模樣，又不肯說，便知道應該又是她心里的小秘密了。
便揮了揮手，讓伺候的丫鬟婆子都退了下去，只拉了九姐兒坐在炕上，歆姐兒給九姐兒端了一盤腌梅子來，又倒了一杯熱茶，慢慢與九姐兒說著話。
九姐兒對歆姐兒的沒話找話興致缺缺，不多時便打斷了歆姐兒的家長里短，將上回進宮魏延顯與她說的話盡數跟歆姐兒吐露了出來。
這事兒原本九姐兒并沒有跟任何人說，卻是因著她心中的一點俠氣。
九姐兒并不將自己當成小孩子，有什么事都要去找大人告狀。她雖然生氣，卻也覺著魏延顯很可憐，所以也不想讓太皇太后去訓斥他，原本他就沒有爹娘疼愛。九姐兒想著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去解決。這是她和魏延顯兩個人之間的事情，不用旁人插手。
可是，被魏延顯莫名其妙的吼了半天，九姐兒心里也是氣也是委屈的，她也需要跟著人說出來，發泄一下心里的郁悶不安。
而歆姐兒素來在九姐兒身邊就是這樣的一個知心的大姐姐，有什么事九姐兒都跟歆姐兒說。
九姐兒將歆姐兒當做與自己一輩的朋友，不像林芷萱或者太皇太后一樣，又那么大的權利，可以掌控生死懲罰，所以與歆姐兒說了，也不會惹什么大麻煩出來。
卻不想這個在九姐兒看來是兩個小孩子吵架鬧矛盾的事情，卻嚇了歆姐兒一跳，小皇帝竟然這樣憎恨靖王府，憎恨魏明煦嗎？
歆姐兒思忖了半天，才對悶悶不樂的九姐兒道：“皇上倒是很喜歡九姐兒。”
九姐兒點了點頭，道：“我也挺喜歡皇帝哥哥的呀。我只有朔哥兒那樣一個哥哥，可是我們不過差了幾個月而已，他軟軟糯糯哭哭啼啼的，我瞧著就煩。還是皇帝哥哥對我的脾氣！可是我對他那么好！他竟然還那樣說爹爹！”
歆姐兒暗自盤算了下才道：“皇上既然那么喜歡你，想來太皇太后讓你多親近皇上的意思呢，大約就是讓你幫著勸和勸和，讓皇上也像喜歡九姐兒一樣喜歡姑父吧。”
九姐兒聽了歆姐兒話，卻只覺得豁然開朗。太皇太后是這個意思嗎？
歆姐兒繼續寬慰九姐兒道：“我雖然與皇上接觸不多，也不是很了解皇上，可是皇上既然對你那樣好，什么事情也都愿意跟你說，那想來也是將你當極親近的人的。就像上回姑父受傷的事情一樣，一只是自己躲在這里擔心，都沒有去問一下姑父，其實姑父根本就一點都不生你的氣。
說不定皇上也是一樣，只是他悶得久了，一時言語激烈了些，你不要怕見他，說不定這一回去，他的傷好了，心情也好了，就一切都好了呢。”
九姐兒眸子亮閃閃地瞧著歆姐兒道：“真的嗎？”
歆姐兒含笑點頭：“九姐兒可以去試試呀，不試試怎么知道呢？難不成就一輩子不理皇上了，不要這個哥哥了？”
九姐兒臉上也綻開了笑容，辭了歆姐兒，蹦蹦跳跳地走了。
歆姐兒卻瞧著九姐兒的背影，心中有些悵然若失，說不出是怎樣的滋味。
九姐兒說的皇帝，是當年，自己冒著性命危險替他呼救，從怡神所底下救出來的那個孩子吧。
不是孩子了，當時自己是孩子，他也是孩子，如今他們都長大了。
只記得那幾年自己年紀小的時候，進宮給太皇太后請安，還見過他幾回，后來大了，要謹守規矩禮儀，要記得男女大防，倒是連面也見不著了。
歆姐兒輕輕撫摸著林芷萱給她的衣裳，其實是頂合歆姐兒心意的。
歆姐兒已經好幾年沒有出門去與宴，去見那么多姑娘小姐了，歆姐兒其實緊張得很，想起來手心都是一層薄汗，若是能低調一點，不引人注目，不必應酬那許多姑娘小姐。就只去單純地賞賞花，看看景，就當是出去散心，也是極好的。
歆姐兒睡得極好，九姐兒卻是有些緊張，又有些興奮，竟然有些睡不著。
可是想來，今夜北京城的絕大多數適齡的女子，怕都是睡不著的吧。
次日清晨，林芷萱便先領著已經換好了衣裳的歆姐兒和九姐兒用過了早膳，便出了門，靖王府的馬車才到了神武門，便聽見外頭人聲鼎沸，已經堵得水泄不通。
有侍衛圍著，里頭內務府的太監嬤嬤來傳著話，畢竟足足有百余家的姑娘小姐呢，一時因著那些姑娘小姐都怕來遲了，故而都早早到了，數十輛馬車停在神武門外，因著時辰未到不能進宮，小姐們又不能下馬車，故而所有的馬車竟然都堵在了神武門外。將這里圍得水泄不通。
看守的侍衛一邊攔著人不讓進，只遠遠地瞧見杜勤騎馬過來，再往后瞧馬車的規制，便知道是靖王妃的馬車。
即刻跑出了十余個侍衛，將宮門清開了，留下路給靖王府的馬車通過。
林芷萱擰著眉頭，對杜勤說了一句：“都這個時辰了，黃楨怎么還沒有來？這堵了神武門成什么體統？一會兒幾位王妃和公主的車駕要怎么進去？讓黃楨先安排早來的姑娘們登記了名冊，在順貞門外等著，馬車即刻回府，不許都堵在這里。”
杜勤應著是，已經吩咐了小太監去找黃楨。
那一眾馬車里的姑娘都略微挑了簾子在看這邊的熱鬧，駕車的馬夫和跟車的嬤嬤們都在嘁嘁喳喳地在議論著：“這就是靖王府的馬車。”
“那想來里頭坐的就是靖王妃了。”
一個個都伸長了脖子一睹靖王妃這位凈慈天女的廬山真面目。
歆姐兒和九姐兒都乖乖地在馬車里坐得很是端正，這樣被人圍觀的場面她們都見得多了，便也都沒了興致。
侍衛攔著兩旁的馬車給靖王府的馬車開出了一條路，林芷萱的馬車則是順著皇城的巷道往慈寧宮去了，馬車在慈寧門外停下，林芷萱領著歆姐兒和九姐兒下了馬車，先去給太皇太后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