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獵結束之后,我原本打算再推一條新政,在各州府縣建’養濟院’和’安濟堂’,為贍養孤老和提供醫藥救治貧弱所用,都是十分耗費銀錢的。隨{夢}小◢說шщЩ.suimEnG.1a三百萬兩雖然不多,卻也不少。況且,寶船一艘所載船工可達千人,若要以大周朝的名義出海,揚我國威,跟隨出使的定然不可能是商賈,而要派兵勇。兩百艘寶船,就是兩萬熟悉船務的兵勇。而至于如何調派,從哪里調派,怕是還要驚動兵部。沐家這是在問我要兩萬精兵。”
林芷萱的眉頭也緊緊的皺了起來,才要說什么,只遠遠瞧見杜勤已經收拾好了山雞,提著往這邊過來了。
林芷萱連忙離了魏明煦,自己正經坐好,瞧著杜勤過來動手將那山雞穿在了烤架上,又刷了一層油和醬,撒了些香料,魏明煦讓他先回去吃飯,不用在這里伺候。
杜勤雖然擔心魏明煦和林芷萱的安慰,可是只要是魏明煦的吩咐,他卻都當做是軍令來執行,并沒有多言。
瞧著杜勤走了,魏明煦這才親自上前,不時地翻動著烤架,免得哪面烤糊了。
天色已經完全的暗了下來。
林芷萱這才仔細地想起來那日蘆煙的話:遠川回京這半年,倒是時常進宮去探望沐華裳。
說起當初沐華裳的事情,她出來之后沒幾天,太皇太后便查出了那些年幫沐華裳的人,只是大大的出乎魏明煦的意料——竟然是冷宮里頭被廢黜的嘉善皇后和嫡女恪純公主。
對于這兩人,林芷萱也好容易尋出些記憶來,當初自己頭一回進宮的時候,在慈寧宮門口看見的就是恪純公主抱著生了天花的貝哥兒投靠無門。自己當初還好心給貝哥兒送了藥,只是如今也不知道那孩子活成了沒有。
原本無論是誰,魏明煦都一定會追究的,可是卻不曾想,聽說了是他們母女之后,魏明煦不但沒有懲治,反而跟太皇太后替她們孤兒寡母求了情。
太皇太后也并沒有再追究。可見太皇太后對那母女兩人也是了解得很,她們費盡心思,無非就是想要沐華裳幫她們報仇罷了。
可是太皇太后身邊有侍衛環侍,而禁宮森嚴,她們母女兩人無論如何也是傷不到太皇太后的,對這兩人,太皇太后不看在眼里,也從來不加理會。這事就這樣過去了。
只看魏明煦對恪純公主的態度,林芷萱也隱約猜出了些什么。當初傳說嘉善皇后和義親王之事,多半是為人構陷。而這人十有就是后來繼任皇后的當今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一舉拉下了嘉善皇后,并嘉善皇后的兩個嫡子,還有先孝康仁皇后所生的皇太子,也就是如今的義親王,太皇太后繼任后位,魏明煦兄弟三人成為嫡子,也給了他們兄弟三人無限的可能。
可是這一切,都是踩在兄弟姊妹的鮮血上走出來的。
而這位恪純公主,當年與魏明煦私交深厚,是魏明煦十分敬重的一位皇長姐,所以如今才會對她那樣的愧疚。
可是如今再細細想來林芷萱卻依舊有許多想不通的地方:“王爺,我記得你當初說是駙馬過世之后,恪純公主自請去冷宮照看嘉善皇后,可是為何竟然連貝小爺也帶去冷宮那種地方,也合該駙馬家的祖母好生養在外面才是,也不至于當初感染天花竟然無人救治。”
魏明煦聞言往火堆里加柴的手卻頓了頓,好半晌才終究將細小的柴火丟了進去,一邊對林芷萱道:“皇姐端慧溫莊,可是無論如何也是個公主啊。你只瞧淑慧就知道了。古往今來的駙馬有哪個不受公主的頤指氣使,即便是性子好些的公主,陪嫁過去的嬤嬤也會提點著禮儀,總歸不能像尋常人家的女兒一樣對夫君三從四德。
當初嘉善皇后被廢,連累子女,皇姐也被革除皇籍,貶為庶人,駙馬原本與皇姐就感情不睦,皇姐被革除皇籍之后,在駙馬家里更是備受苦楚。到后來,以皇姐無嗣為由,要休了皇姐。”
魏明煦輕輕翻了翻烤架上被火烤的滋滋冒油的山雞,頓了許久,才道:“可是那休書還沒等寫出來,駙馬就暴斃了。”
林芷萱不禁轉頭,瞧著魏明煦明滅在火光下的側臉,聽他緩緩講著:“皇姐卻逃了出來,去求老八,說嘉善皇后年邁,她自請入冷宮終生伺候母親。當時,駙馬張琳家中向刑部告發,皇姐戕害駙馬。
當時,我已經得了老八的器重,幫著壓下了刑部的案子,也幫著求了請,老八便許了。
卻不曾想,那個時候,皇姐腹中竟然有了駙馬的孩子。皇姐當時一無所有,生下那個孩子也偏執得不肯送出宮外,于是冷宮里就多了一個孩子。”
林芷萱心中憐憫,卻忽然想起了九姐兒,連忙拉住了魏明煦的胳膊道:“所以讓王爺日后少寵些九姐兒,別也總驕縱得她那樣大的脾氣,日后若是被人認真算計起來可如何是好?夫妻和睦最是要緊,空有個剛強的性子,就譬如楚楠,如今又得了什么好處?”
魏明煦輕輕攬著林芷萱寬慰道:“放心,我不會讓九姐兒也有那么一天的,她背后永遠都有我們兩個,絕不會讓人欺負了她。”
“王爺難道能護她一輩子?那若是我們都老了,都死了呢?”
魏明煦道:“等我們都老了,還有她的弟弟護著她,等我們死了,會有她的兒子,她的侄子,她的孫子,一起來護著我們的九姐兒。”
林芷萱聞言,心中卻是被暖得說不出話來,可無論如何卻也放心了許多。
火架上,烤雞的香氣已經彌漫開來,混著這天地之間的青青草香,格外的多了兩分不羈的味道,倒是勾起了林芷萱腹中的饞蟲了。
“若是九姐兒瞧了,定然喜歡。”林芷萱忍不住道,忽而又擔憂起來,“將那個小丫頭一個人留在營帳不礙事嗎?”
魏明煦道:“我已經吩咐了白回,晚上領她去娘那里用晚膳,你放心。那么大的丫頭了,你還總將她當個孩子。我前日瞧著她拿著我給她做的那柄小弓在箭道練箭,十剪竟然有九箭能正中靶心,比延顯練得好多了,只可惜…”
魏明煦沒有再說下去,只撕了一點子肉嘗了嘗,又撒了一層鹽,慢慢烤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