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菊也從來沒見過騎馬服,竟然也不十分會穿,魏明煦原本在一旁瞧著他們主仆手忙腳亂的樣子,也是含笑搖頭,這才上前來幫林芷萱綁好了收腰收腿的帶子。◢隨◢夢◢小◢說Щщш.sUimEnG.lā
秋菊在一旁也瞧著有趣,拿了大銅鏡子來給林芷萱瞧。
林芷萱瞧著鏡子里的自己,也覺著十分的好玩:“倒像是個男兒打扮了,只是這發髻不對。”
魏明煦也道:“英氣得很,發髻么,散了,隨意挽起了就行了。”
“啊?”林芷萱還沒反應過來,魏明煦已經隨手招了秋菊過來給林芷萱卸釵環,重新挽發髻了。
林芷萱這才道:“王爺這是要做什么?不是說好了只穿給你瞧瞧么?我可不要當真穿成這樣子出去見人。”
說著頭上的發髻已經挽好了,林芷萱瞧見冬梅已經捧了一條披風過來,瞧這模樣明明是要哄著林芷萱出門。
林芷萱覺著這個樣子給魏明煦看看也就罷了,出去讓旁人瞧見了成什么體統。
魏明煦卻不許她,偏偏拉著出來了。
冬梅和秋菊卻不跟著,只見冬梅將自己的披風交給了守在門外的杜勤。幾人臉上都是笑盈盈的,白回牽了一匹馬過來,是匹栗色的高頭大馬。
林芷萱連連搖頭道:“哪怕王爺非讓我騎,也找一匹九姐兒那樣的小馬駒來,這個我真不行。”
魏明煦瞧著嚇得不行的林芷萱,忍俊不禁道:“別怕,不是要教你騎馬,我領你去個地方。”
林芷萱將信將疑,白回已經搬了杌子來給林芷萱踩著,魏明煦扶著林芷萱先上了杌子,之后才將腳踩進腳蹬里頭,那馬略微動了一下,嚇了林芷萱一跳,白回趕緊牽緊了韁繩,有安撫了那馬兩下,馬才不動了,林芷萱瞧著這么些人看著,自己也是被魏明煦趕鴨子上架,到了這個地步了,再退反而讓人看笑話,便抓著馬鞍,一下子跨上去了。
魏明煦瞧著她的小丫頭坐定,這才利落地上馬,從后頭抱住了林芷萱,原本這樣親昵的舉動林芷萱是該提點魏明煦的,只是那馬搖搖晃晃的,林芷萱只顧著害怕,旁的什么也顧不上了。
白回遞上了韁繩,魏明煦雙腿輕夾了馬腹,那馬先是緩緩地往前走了起來,被魏明煦緊緊抱著,林芷萱雙手又抓著馬鞍子,那馬兒慢慢散著步,倒不是十分怕人的樣子。
不多時,魏明煦便略用力夾了下馬腹,那馬便跑的快了些,朝著遠處圍獵的密林去了。林芷萱趕緊抓緊了馬鞍,卻忽然間九姐兒從后頭的帳篷里跑了出來,揚聲喊了一聲:“爹爹,你們要去哪兒,我也去!”
魏明煦瞧見那個小鬼靈精,只喚了一聲:“白回!”
沒有旁的話,只快馬又加了一鞭,嚇得林芷萱往他懷里趕緊又縮了縮。
白回已經上前去攔了要去牽她的小馬駒的九姐兒,道:“公主,王爺離開之前吩咐了,若是后日想讓王爺帶您去狩獵,這兩日就必須要留在營帳。”
九姐兒氣得恨恨地跺了跺腳,只能眼巴巴瞧著魏明煦和林芷萱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視線里。
林芷萱跟魏明煦一起在草場上奔馳,起初是怕,一直拉著魏明煦讓他慢些。
魏明煦溫厚醇和的聲音在林芷萱耳邊道:“阿芷別怕,你睜開眼看看。”
林芷萱這才緩緩地睜開眼,觸目所及,一片蒼翠,他們已經離大帳很遠了,遠到沒有人能瞧見他們,只有杜勤和兩個侍衛遠遠地跟著。
第一次,林芷萱在這樣空曠的地方。從前她都是住在深宅大院里頭,動輒前呼后擁,身側都是鶯歌燕語,楊柳小溪。
第一次,她觸目所及沒有簇簇擁擁的人,而是廣袤的天地。
第一次騎馬,感受著風從耳邊呼嘯而過,她心里雖然還有點怕,可魏明煦一只手牽著韁繩,另一只手緊緊地抱著她,靠著他寬厚的胸膛,林芷萱覺著自己仿佛在飛一樣。
卻又不是那種無著無落的飛,而是在他懷里,有一個安暖的依靠。
“王爺。”林芷萱叫了魏明煦一聲,可是快馬之上風太大,自己從前那樣小聲的說話,魏明煦竟然根本就聽不到。
“王爺!”林芷萱略微提高了聲音,可魏明煦依舊沒有聽到。
林芷萱轉頭看著他,大聲喊了一聲:“王爺!”
魏明煦這才聽到,卻覺著有趣,也大聲回她:“怎么了?”
林芷萱忍不住跟他一起笑著大聲喊道:“王爺,我從來都沒有騎過馬!也從來都沒有圍獵過!”
魏明煦笑著道:“我知道!”
林芷萱含笑瞧著他,不,你不知道,不僅是今生,就連前世,從來都沒有,她循規蹈矩,一步不肯踏錯,她從來都沒有離開過深宅大院,從來都沒有騎過馬,更從來都沒有這般放縱過自己。
“喜歡嗎?”魏明煦在她耳邊大聲問她。
林芷萱道:“喜歡。”
魏明煦說:“什么?我聽不到。”
林芷萱恨恨地瞪他,不再理他。魏明煦卻不肯放過,只在她耳邊一遍遍地大聲問著:“你方才說什么,再說一遍!”
林芷萱被他吵得要死,是在耐不住,這才報復似的在他耳邊大聲回著:“喜歡!喜歡!我說我喜歡!”
魏明煦被她吵得不行,大力勒了馬。
那馬嘶鳴一聲,驟然停了,嚇得林芷萱重重地撞進魏明煦懷里,林芷萱驚魂未定地喘著氣,嗔怪地瞪著他,以為他報復自己。魏明煦卻溫柔地瞧著他懷里氣鼓鼓的丫頭,指著眼前的風景道:“你看。”
林芷萱將目光從魏明煦身上別開,看向眼前,魏明煦竟然領著自己爬上了一個小山坡,眼前水草豐茂,秋水長天,晴天碧樹,萬木蔥蘢,禽鳥齊鳴。
林芷萱輕輕地吸一口干凈而純粹的空氣,那空氣甘甜得,竟然有一絲,自由的味道。
“喜歡嗎?”魏明煦低聲在她耳邊問著。
“喜歡。”林芷萱輕聲地回他。可眸子卻舍不得離開眼前的美景,似是有些看癡了。
這樣的風景,她在詩書里讀過,在畫卷上見過,也從旁人的嘴里聽過,聽多了,就厭煩了,以為尋常,沒什么可期待可向往的。可是如今,卻是她第一回,親眼所見。第一回,置身其中,仿佛天地之間,就只有自己和魏明煦兩個人。
所有的枷鎖,桎梏,斗爭,傾軋,富貴,名利,恩仇,都遙遠如往生前世,而這里,只有他們兩人一馬而已。
那一刻,林芷萱仿佛能明白了林遠川的感觸。
“王爺,”林芷萱低聲與他說著,“我還想騎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