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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八章 明暗

  若說他一絲也不知到,那林芷萱是打死都不相信的。可是魏延亭既然已經這么說了,那意思已經很清晰了。對林芷萱依舊不是完全的信任,此番來,也不過是為了讓林芷萱和魏明煦放松對沐華裳的防備,讓她有機可乘,能夠順利地逃出生天罷了。

  只是話既然說到這個地步,倒是與當初自己去忠勇公府與老夫人說的那番話相似。魏延亭既然親自來乞和,林芷萱也不想與他撕破臉,哪怕心里不想,可嘴上也是要應的。

  林芷萱自然也要與他一同演下去:“既然如此,我和你十四叔又能幫你什么呢?”

  魏延亭道:“母妃只不過是驚嚇過度,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不肯出來,只希望嬸嬸和十四叔能昭告天下,如今刺客既然已經抓到,并裁撤宮中戍衛,不要再弄得宮里人心惶惶,母妃…母妃說不定就,就肯出來了。”

  林芷萱聽著魏延亭的言語,與自己所猜想的別無二致,林芷萱點頭應了,道:“若是查清楚那刺客的由來,那么宮中的侍衛自然該裁撤。”

  魏延亭叩首,再謝了林芷萱。

  瞧著魏延亭謝得這樣徹底,林芷萱心念也已略微一動,魏延亭想來是有十足的把握,讓那刺客的由來變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林芷萱復又添了一句:“延亭,都說帝王之家,最是親情涼薄。可是今日瞧見你,為了你母妃可以傾其所有,不顧一切,與尋常百姓之家,又有何異?你十四叔雖然面上對人冷肅,卻是個面冷心熱的人,也最珍視骨肉親情。

  所以當初,哪怕你母妃為了你做了再多的錯事,你十四叔卻依舊不忍加以極刑。今次的事,若是你肯早來與我和你十四叔陳情,事情總不至于鬧到這樣一個地步。

  今日你說的話,無論真心假意,我都當你的心里話聽了,也希望咱們兩家從今往后戳破了這層窗戶紙,能坦誠相待。其實什么改姓,合宗,不過是些虛禮。只要你有心,當真將你十四叔和我這個嬸嬸當做親人來看。在朝政上,能幫著王爺一同推行新政,做利國利民之舉,我和你十四叔比什么都高興。

  當初你說你是年少無知,所以才存了那樣的異望。我不知道你當初爭搶究竟是為了什么。若是為了能有一個造福百姓,一展抱負的機會,如今你十四叔心胸闊達,海納百川,自然不會不給你展示自己能力的機會。

  而如若你只是為了貪慕權位,全然沒有為國為民的心思,那么即便有一天,你當真坐上了那個位置,你才會后悔,那滔天的擔子壓在你的肩上,不是什么好受的滋味。能做一個富貴閑人,于你是最好不過的了。”

  魏延亭聽了林芷萱這一番情真意切的話,心中也是動容,叩謝了林芷萱的教誨。

  林芷萱瞧著他仿佛若有所思的面容,不知道他究竟聽懂了幾分。

  林芷萱瞧著外頭天色也不早了,原本打算送客,卻不曾想魏延亭忽然補了一句:“侄兒還有一件事想跟嬸嬸陳情。當初是蘆煙妹妹想要幫侄兒的忙,所以來求嬸嬸的,只是蘆煙妹妹怕是其中有些事情不知道端詳,哪句話說得不得當了,反而惹得嬸嬸和十四叔生氣。

  侄兒今日來,是給母妃求情,也是向嬸嬸請罪。萬望嬸嬸千萬不要因為侄兒的事兒疏遠了蘆煙郡主,她不過是熱心腸罷了。”

  林芷萱聽了魏延亭這幾句話,倒是覺得窩心,也和顏悅色地道:“我與她從小一起長大,自然不會因著這一點子小事就怪罪她。你如今與梁家大姑娘的婚事將近,也該回去好生準備著了。我就不留你用晚膳了。”

  魏延亭又道了打擾,告了罪,這才離去。

  林芷萱吩咐人擺飯,一邊瞧著從屏風后面轉出來的魏明煦。

  林芷萱還沒待說什么,便瞧見外頭杜勤竟然又匆匆的折返了。

  杜勤給魏明煦行了大禮:“回王爺,那刺客已經招認,他原是宮中的太監,那夜是他去的景仁宮,想要刺殺太妃,太妃當時倉皇逃跑。而待問及是何人指使之時,他一口咬定無人指使,只是當初沐太妃曾經苛待過他,他心生怨恨,不想沐太妃逃出生天,所以前去刺殺。王大人不信,嚴刑拷問,那奴才守不住刑,咬舌自盡了。”

  刺客已經抓住了,杜勤代王景生過來問過魏明煦的意思,宮中的戒嚴是不是該撤了?

  林芷萱冷笑一聲,倒是當真干凈利落。

  魏明煦對杜勤道:“告訴王景生,對外昭告,刺客已經抓到。本王也下令,讓他裁撤宮中戍守的侍衛。只是王景生因宮中出了刺客傷人的事情之后,覺得從前宮禁的守衛存在嚴重的隱患,所以更改宮中侍衛戍守規制,以求日后不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宮中輪值的侍衛照舊,不必裁撤。”

  杜勤已然聽明白魏明煦話里的意思,這事是要借王景生的名義來做的。

  林芷萱卻也知道,魏明煦心中并沒有接受魏延亭的陳情。

  只看為了救出沐太妃,魏延亭做的那種種安排,哪怕當真跟他說的一樣,只是為了骨肉親情的話,這其中的鬼蜮伎倆,也是算計深厚。

  如若不是魏明煦和林芷萱不為蘆煙所動,封鎖宮禁,嚴查內宮,魏延亭和沐華裳無計可施,今日也不會來林芷萱面前,做那一番慷慨陳詞。

  魏延亭說當初與魏明煦意見相左,爭奪皇位,是因為形勢所迫,如今他已然改正。可是今日之事,于魏延亭來說,又何嘗不是形勢所迫呢?

  日后,他定然也會毫不猶豫地反悔。

  “王爺,對他這樣的不信任,連一次機會都不肯給嗎?”林芷萱終究是心軟。

  魏明煦卻道:“阿芷,我是親眼看著延亭長大的,他是個什么樣的孩子,心里有多少彎彎繞,沒有人比我更清楚。如若他但凡有一點經天緯地之才,我當初便會毫不猶豫地扶他登上王位。只是他被他那個母親教的,心中只有些鬼蜮伎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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