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青掌管戶部多年,位高權重,況且前朝風氣如此。只看當初廖青竟然會幫著梁家挪用一百萬的官銀,便知道這種事他說不定做了多少。
而如今魏明煦整頓超綱,廖青這樣不干不凈的人,想來暗自思忖投奔無望。可是沒有靠山在朝廷上不能活,所以思慮再三,不是魏明煦,就是謝炳初,所以想著將女兒嫁進謝家,以聯姻,尋求庇護。
如此一想這廖玉菡,當初一門心思要嫁進靖王府,名聲不佳,如今細算年歲,也是等成了老姑娘了。
她想嫁給謝文良也是沒錯,畢竟只求次位。可是這位鎮邊侯夫人——林芷萱前世的嫂子,是個怎樣厲害的角色,林芷萱心知肚明。
她出身不高,怕日后受廖玉菡的氣,便使計使廖玉菡與謝文良的親事不成,那忠勇公府的嫡子就只剩下謝文棟一個了。
謝文良如今封侯,而謝炳初頭上尚有一個國公爺的爵位在,將來會由次子謝文棟承襲。
只是林芷萱素來知道楚楠也不是省油的燈,雖說如今王景生投奔魏明煦,王家幫不上楚楠什么,又怕與楚楠走得太近,楚楠在國公府的日子更加不好過,所以有意疏遠。
可是,王家也不會眼睜睜地看著自家的女兒受欺負,楚楠在國公府安安穩穩的就好,若是當真鬧出平妻這種過分的事來,怕是魏明煦還沒來得及下手,王景生都容不下廖家。
所以再三斟酌,竟然就成了妾。
可是哪怕是妾,想來也是貴妾,國公府的老夫人有意拉攏,對她也很是不錯的。
而妻妾之爭,其中的手段計謀,就不是一句兩句話能夠說清楚的了。
可是這消息到頭來竟然瞞得這樣好,自己和王佩珍還有王景生都不曾知道,但是錦瑟卻知道了,可見廖玉菡這件事做的并不漂亮,并不是無跡可尋,只是老夫人還有國公府的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怕事情鬧大,所以瞞上不瞞下了。
林芷萱打定了主意讓絲竹先過去國公府幫著楚楠打理家事。
原本想著,若是十分的不堪,或是日后跟國公府到了不共戴天的程度,林芷萱甚至想著讓楚楠改嫁。
可是如今楚楠竟然不能生育,怕是改嫁的事也難辦了。
林芷萱嘆了一口氣,瞧著外頭濃得化不開的夜色,為楚楠心疼得窒息,不幸中的萬幸,是已經有了一個哥兒了,到不至于跟前世林若萱一樣,孤苦終生。
有許多事,因著都是自己的至親骨肉,想著能幫一點是一點,可是畢竟人力有限,就算是魏明煦也是管得了國事,管不了那許多家事。
人人都有如意和不如意處。
只外人看來,人人光鮮奪目。
可再走進一瞧,原來都與自己一樣,不過千瘡百孔,強撐著一股子傲氣,不肯服輸罷了。倒不是為了自己活,反而是為了活出個樣來,給旁人看的。
林芷萱深夜回府,原本打算先去找太皇太后復命,卻被柳溪攔住了,說太皇太后年紀大了,今日老累了一整日,已經睡下了,讓明日林芷萱再來回話即可。
又問了林芷萱此行可順利?
林芷萱回了十分的順利,明日的事怕是妥了。
柳溪這才滿臉堆笑地贊了林芷萱好半晌,讓林芷萱暫且回去歇息吧。
因著將錫晉齋讓了出來,林芷萱和魏明煦夜里搬去了前頭的岳寶樓,丫鬟們回王爺還沒回來,還在外頭跟大臣們議事。
林芷萱便先吩咐了冬梅幾個給自己沐浴更衣,這身行頭沉得很。
卻不想,才剛換了一身寬松的衣裳,魏明煦聽說她回來,便也趕緊回來了。
總歸要先跟她對口供的。
外頭有些事情怎么安排,還要看林芷萱今夜跟國公府的人談得怎么樣,這些事情都是一環扣一環的,哪一環對不起來都是紕漏。
林芷萱瞧見魏明煦回來,卻先命人去住了兩碗湯面,他忙了一天,連飯都還沒顧得上吃。
林芷萱讓他一邊吃點東西墊墊,一邊與他回話。
魏明煦聽了林芷萱連哄帶騙的言語,三分真七分假,倒是當真說的人意亂情迷。
魏明煦喝了兩大碗牛肉面,林芷萱想讓他吃點湯湯水水的,免得傷著胃,聽她緩緩講來,魏明煦贊了林芷萱一句:“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林芷萱卻趕緊岔開話頭,畢竟一大家子丫鬟還在這里伺候著呢。
況且林芷萱也有件事打算問魏明煦:“我有句話也不知道當問不當問,只是有幾分好奇,謝文良跟蒙古來往的信件,照理說是萬分的機密,王爺究竟在蒙古安插了什么樣的人,竟然連這種東西都能拿到手?而且還能以一己之力,當整個西北大軍?”
魏明煦見問,面色倒是十分的復雜,只給底下的丫鬟使了個眼色,一屋子的丫鬟收拾了桌子上的殘羹冷炙,都魚貫而出。
見屋里沒了人,魏明煦這才嘆了一聲道:“蒙古老可汗年前病逝,新可汗繼位,又娶了一位新王妃。此人不是旁人,正是被你放走的烏蘭。”
林芷萱乍聽了此事,如何能不震驚。可細細想來,此事雖然在意料之外,卻也是情理之中。
烏蘭那個女子,林芷萱也算是接觸了兩次,當真并非持重之物。可是卻也不曾想她竟然又這樣的手段和機遇,能當上蒙古可汗的王妃。
可是,她這樣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難不成還是為她的母族報仇嗎?
魏明煦也瞧出了林芷萱的緊張,這才略略和緩了神色,安慰道:“我對烏蘭的了解,比你深得多。只是一兩句話也說不清楚。此番也是肅羽在蒙古發現了此事,肅羽曾私底下與阿如往來,被烏蘭知道。這三封信,算是烏蘭的一個示好。只要有我在,想來她不會對大周朝起什么歹念。”
林芷萱眼前一亮:“若當真如王爺所說,如此一來,蒙古或許也可以成為王爺的一方助力了!”
魏明煦并沒有搭話,只是對林芷萱溫和地笑了笑,讓她早些歇著,他外頭還有事情沒有完。
林芷萱心疼得抱怨了兩句:“成天這樣,到還不如讓謝炳初爭去,讓他那把老骨頭嘗嘗這個辛苦。”
魏明煦聽著小丫頭因著心疼他而生氣抱怨,心中暖暖的,也是忍俊不禁:“事情都安排的差不多了,我一會兒在書房睡一個時辰再去上朝。不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