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媽媽瞧著林芷萱冷然的神色,這才終于心冷絕望,只重重地給林芷萱磕了個頭,又說了一車的可憐言語,希望林芷萱能回心轉意。
林芷萱卻瞧都不想瞧她,只讓冬梅吩咐人,將她架了出去,因著被她鬧得頭發暈,林芷萱也沒有再提榮養銀子的事,便將他們母女三人,一并趕出府去了。
林芷萱換好了出門的衣裳,一邊問了冬梅一句:“你說槐媽媽在來錫晉齋自首之前,曾經去了李婧的屋里長談?”
冬梅點頭應著道:“是。”
林芷萱冷了臉色,道:“你派人去將李婧給我找來,說因著元宵節家宴的事,我有事要與她商議。”
冬梅詫異:“娘娘不去林府了嗎?”
林芷萱吩咐了屋里的包嬤嬤道:“等她來了,就只跟她說,我有事離府了,就讓她在這里先候著,順便將元宵節的事想個章程出來。”
包嬤嬤自然明白了林芷萱的意思,趕緊連連點頭應了。
冬梅這才陪著林芷萱出了二門。
在馬車上,冬梅才忍不住問林芷萱道:“娘娘認定了這事兒是李側妃主使的?”
林芷萱捧著手爐暖著手道:“除了她,還能有誰,這王府里的老人兒一個個雖不說清心寡欲,卻也算是安分守己,誰巴巴的要來害秋菊,雖則此事,我還是覺得有幾分蹊蹺,可是起因是李婧怕是逃不掉了。即便不是她,我也要好好審審槐媽媽在來我房里之前,去與她說了什么。”
冬梅也點頭,道:“這府里就數她年輕,到底沉不住氣些,娘娘敲打敲打她,她就安分些日子,一給她三分顏面,她就開染坊了。不過封了個側妃,就又開始想三想四了。娘娘合該多敲打敲打她。”
林芷萱瞧著冬梅這個小人兒裝大人說話,也是覺得有趣,可繼而也覺得恍惚,幾年過去了,連冬梅都長大了。
林家的人一早就接了林芷萱要過來的消息,林鵬海特特賜了兩個應酬,在家里等著林芷萱。
林芷萱只在王夫人屋里,也是一并與林鵬海說了自己的打算,林鵬海卻十分不得不看好林若萱一個女子能做得了這樣的事,林芷萱這才讓林鵬海從家里的門客里頭挑兩個妥當的人一同跟著林若萱回去。
林鵬海覺著不妥:“畢竟若萱年輕,又新寡,我這里的門客都是男子,一則怕他們不愿意去做這樣的事,二則,也怕別人說閑話。”
林芷萱擰了眉頭:“不過是幾個月的功夫,與他們說只當個差事,一來一回就罷了,又不是讓他們一輩子干這個。”
林鵬海見林芷萱這樣說,也只得道:“好,我去與他們商議。”
林芷萱道:“此事雖然是梁家的事,卻也關系著二哥哥的前程,爹好歹用心些,挑的人一定要穩妥。”
林鵬海應了,林若萱這才過來,說在家里收拾箱龕,又才哄著朔哥兒和小姐兒用過早膳,這才過來。
林芷萱道了不急,這才將諸般打算與她說了,林若萱道了謝,林芷萱說如何安排自然都是極其周到的,她一應聽從。
這件事趕早不趕晚,既然定了主意,便各自忙活起來,挑人手,整理箱龕,也備下了一應的禮,畢竟是回鄉一次,王夫人還叮囑了林若萱替她去拜訪幾戶從前老姊妹的府上,如此定了后日出發。
林若萱一早回去預備,林鵬海去挑人,林芷萱陪了王夫人用過午膳就先回靖王府了。林若萱說明兒將朔哥兒和小姐兒送到王府。
李婧被林芷萱傳到了錫晉齋,便聽聞槐媽媽和花兒草兒被趕出了府去,李婧嚇得臉色都變了。
槐媽媽不是說她的身份顯赫,此番定然不會有事的嗎?
怎得就被林芷萱打發了出去?
那她可有招出什么來?日后誰來幫自己和沐太妃牽橋搭線?她不是說沐太妃可以幫自己的嗎?沐太妃只是恨毒了林芷萱。
如今槐媽媽已經自身難保,拿自己又該怎么辦。
等李婧猶猶豫豫地來了之后,卻又聽聞林芷萱晨起有事出去了,讓她暫且候著。
若是往日里,李婧早就鬧了起來,說什么既然王妃不在,她就先回去,等王妃回來了,她再過來的話。
卻不曾想今日李婧倒是乖巧得很,說了讓她候著,她倒是當真在這寒風屋檐下候著了。
李婧握著手里的暖爐,心里卻亂得很,氣焰也消弭了幾分,此番倒是當真有些后悔起來。
費嬤嬤瞧了這個架勢,更是替李婧擔憂,又是心疼李婧。
等林芷萱回府的時候,李婧手里的手爐早就涼透了,指甲也凍得發青。
林芷萱瞧著她的模樣,倒是佯裝愣了一下,問了一句:“怎得在這里候著?”
李婧瞧不出林芷萱的臉色是喜是憂,倒是難得地乖順了些,道:“聽聞娘娘出去了,怕娘娘回來急著見我,就在這里等了會兒。”
林芷萱略微點了下頭,冬梅給林芷萱打了簾子,林芷萱移步進去,李婧也跟了進來,錫晉齋里一事如春,李婧卻覺得身上已經凍得麻木,此事連暖也覺不出來了。
冬梅給林芷萱解了貂皮大氅,林芷萱卻瞥見費嬤嬤給李婧脫了兩件披風,怕是因著在這里被自己罰站,外頭天冷,費嬤嬤又回去給李婧取了一件衣裳。
林芷萱并沒有先問槐媽媽的事,而是先提了十五家宴,問了李婧有什么打算。
李婧一直擔憂著槐媽媽的事,方才哪里有心思想十五家宴,此時更是凍得腦子不太靈光,有些支支吾吾,只說:“想來還要翻查賬簿,看看有沒有舊例可以比照。”
林芷萱已經換了家常的衣裳,坐在炕上端起了一杯枸杞姜茶暖身子,一邊道:“自然是沒有舊例我才來找你商議,想聽聽你的意見的,這些日子你幫著我打理王府后宅,對這樣的家宴的事心里難道還沒有個分寸嗎?”
李婧一驚,暗自搓了搓凍麻的手,這才道:“我想著,不如就比照當初王爺做壽的時候的例子,儀制用度可以照著那個來,只是這回請的都是皇親國戚,不請外臣,所以人少些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