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慧也不惱,只纏著林芷萱叫小嬸嬸。
這里熱鬧了好半日,莊親王府要擺晚膳,眾人這才三三兩兩的辭了,說冬日里天短,若是用過晚膳回去,就太晚了,天黑雪滑,夜路不好走。
王佩珍這才沒有強留。
只送林芷萱的時候問了一句:“我今兒也請了你娘過來,她卻推說病了,可有大礙,我趕明兒去瞧瞧她。”
林芷萱道:“我今兒一大早不見娘過來,就派人家去問了,說是前兒什剎海看冰嬉,有些著了涼,我跟王爺商議了,今兒晚上過去瞧一眼。”
王佩珍這才點頭,道:“沒有大礙就好。”
又命下人備了好些人參燕窩的禮,讓林芷萱一同捎過去瞧瞧,又說年下家里事多,過幾日去瞧王夫人。
林芷萱推辭不得,便謝過了,這才與魏明煦一同上了馬車。
林芷萱在馬車上緩緩將淑慧所提之事說了,原本還怕魏明煦責怪她武斷,卻不想魏明煦竟然含笑點頭應了,道:“也好,明兒我與景生和十五弟好生商議一下儀程,你叫人將王府內外好生收拾一番也就罷了。”
林芷萱見魏明煦都如此說,便也不好再多說什么,就姑且定了。
外頭雪天路滑,車馬走了好一會兒,才到了林府,如今卻也是因著年下,張燈結彩的,林芷萱和魏明煦都是突然說要過來的,林府里沒有預備,紫鳶瞧見林芷萱過來,也是趕緊上前來,一臉的驚慌,似是有些想攔。
林芷萱嚇了一跳,以為王夫人生了什么大病,難得的憂心,卻聽見王夫人正房里傳出一陣摔茶杯的動靜來,并著王夫人的怒罵。
林芷萱和魏明煦妹子即刻進去,只拉了紫鳶到一旁,細問究竟。
紫鳶瞧著魏明煦在,倒是有些眼神躲閃,只說:“是二爺的家事。”
魏明煦自然也知道怕是家丑不可外揚的意思,自己畢竟只是一個女婿,便只道:“本王去瞧瞧岳父,一會兒再過來。”
林芷萱心中也是料定了定然又是哥哥的風流債惹出亂子來了,魏明煦此事避了出去也好,總歸算是給林家留點面子,林芷萱讓畫眉先引著魏明煦去找林鵬海略坐坐。
畫眉趕緊去了,紫鳶這才跟林芷萱細說:“似是二姑奶奶提議將梁家的一個庶女嫁給二爺做妾,二奶奶心里不肯,可是二爺一意孤行,如今官位又上去了,娘娘和老爺在京城又勢大,根本不肯如從前那般被二奶奶壓著,死活還是納了妾。
卻不想,前兒這個梁姨娘竟然有了身孕,二爺還不知道,二奶奶先知道了,一發狠就把人給算計沒了,連同肚子里那三個月的男胎也沒了,二爺氣得發狂,要打死二奶奶,二奶奶也是怕了,連夜從杭州逃了出來,要回京城娘家。只是聽說這個梁氏很是美貌,二爺自從娶了她,便寵愛有加,如今驟然沒了愛妾和孩子,二爺是氣急了,也不顧及顏面了,竟然往官府里告了二奶奶謀害梁氏。
好在杭州樓知府的長媳喬氏是咱們二奶奶的表姊妹,樓知府也是個知道輕重的,好歹給二爺攔了下來,可是這一鬧,梁家的二姨娘,也就是梁氏的母親得知了自己女兒死于非命,竟然也鬧了起來,梁家舊宅里的那起子小人原本就不服教化,怨氣頗多,又以這件事為由,接機發難,咱們二姑奶奶遠在京城,也鞭長莫及。這件事已經在杭州鬧了起來,今兒太太收到了那邊的消息,險些氣昏了過去,如今略好些,卻還在生氣呢。”
林芷萱聽得也是覺得腦子里一團亂麻,這都是些什么烏煙瘴氣的事情!
林芷萱顧不得那許多,只先去見了王夫人,寬慰王夫人一番,讓王夫人消了氣才好。
王夫人瞧見林芷萱,也是又是氣又是急得紅了眼圈,拉著林芷萱一個勁兒地罵林嘉宏不知道安分些,又罵陳氏不好,要休了陳氏,可最多的還是怕這件事情會影響到林嘉宏的仕途。
林芷萱安慰著王夫人道:“娘不必擔心,有王爺在呢,自然不會讓二哥哥有事,況且這件事細說起來,也不能都算是二哥哥的錯,總歸是陳氏手段太毒辣些。林家這些年折損在她手里的孩子還少嗎?”
王夫人也是氣道:“當初在我面前,陳氏那丫頭我瞧著還很是機靈,也是如今我隔得遠了,她竟然也敢這般的膽大妄為。你二哥哥也是,如今她們小夫妻兩個遠在杭州,沒個管束,成日里胡作非為!”
林芷萱勸著道:“二哥哥不是那樣不知輕重的人,只是在子嗣一事上,總是焦急些罷了,旁的事上,二哥哥哪次不是處置得妥帖周到?要是二哥哥有個賢良些的妻子好生的輔佐也就罷了,偏偏陳氏也又是個這樣剛強性子的人!”
王夫人瞧著林芷萱道:“你的意思是休了陳氏?”
林芷萱思忖再三,這事兒既然已經鬧到了這個地步,就只能舍棄陳氏了。況且也是為了林嘉宏長遠計,在這樣為了這件事鬧下去也不是法子。
王夫人卻又心軟了起來:“畢竟家和萬事興,況且陳氏從前對我也很是孝敬,要是休了她,她母親也是個跟她一樣性子的人,怕是會逼死她啊。”
明明還是有些不舍的。
林芷萱瞧著王夫人如此這般,也是嘆了口氣,道:“那也總的她自己肯退步才好,這件事我當初與她好說歹說了多少遍,況且二哥哥納妾,也是我點了頭的營生,她如今竟然還鬧出這樣不堪的事情來,也算她自作自受。”
王夫人正欲說什么,只聽著外頭小丫鬟來傳,說二姑奶奶過來了。
林芷萱瞧著雪天路滑的,天色又暗了,趕緊讓人好生將林若萱請了進來。
既然來了,怕也是知道了這件事了,林若萱先來給王夫人請了罪,頗有些自責,不該講梁家的庶女嫁給林嘉宏,否則就不會惹出這樣的麻煩來了。
王夫人素來不喜歡她,也只冷著臉沒有言語。
林芷萱卻寬慰了她幾句:“你也是為了林家的子嗣著想,這事兒是陳氏手段刁毒,二哥哥行事太過魯莽,才鬧了出來,怎么都怪不到你頭上。”
林若萱又自責了一番,才對林芷萱道:“…不如我回一趟杭州吧,把梁府的姨娘婆子壓下來,說不定還能將這事兒私了,就不走公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