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芷萱也不過是才接手府中庶務的時候緊抓了一些時日,然后便一樁一件地漸漸簡拔出得力的婆子看著,林芷萱也少了些心思。隨夢小說.SUIMENG.lā
林芷萱斷斷續續地做了會兒衣裳,一針一線,極是恬淡安靜,魏明煦坐在一旁瞧著,瞧了好半晌,林芷萱連一個火球都還沒有繡完,魏明煦有些替她著急。
卻復又看看自己衣裳上繁復的紋飾,對林芷萱道:“你們女人家成日里做這個也當真是費功夫的,只你這班,一件衣裳要做多久?”
林芷萱忍俊不禁,跟他著閑話:“就王爺身上這件都夠三五個繡娘做上半個月了。”
魏明煦有些詫異,甚至有幾分不能理解。又靜靜地瞧了林芷萱半晌,九姐兒也又睡了,魏明煦才勸林芷萱歇歇眼,要與她去后花園走走。
林芷萱點頭應了,著實也是有些眼酸。
入了深秋,后花園中除了紅色楓葉,還有幾株秋海棠此時還有三三兩兩的花兒迎風而立。
魏明煦與林芷萱過了福池,沒有往玉泉湖走,而是從竹子院,過了牡丹園,去了密云澗,瀑布水聲嘩嘩地響著,只是秋日里略微有些涼。
魏明煦與林芷萱著:“已經拿到了廖家和梁家的罪證。可是謝炳初也終究慫恿著將王家的事鬧了出來。”
林芷萱擔憂道:“王爺可派人去查了?當真確有其事嗎?”
魏明煦彳亍片刻才點了點頭,道:“的確有這一樁事。只是卻也不都怪王家。王家二房要買那一片地,出價也還算公道,并非全然以勢壓人,只是張家這戶人家,因著祖墳埋在了自家的地里,所以張天的父親死活不同意買地。
王家也派人出來交涉過,多出銀子讓他們遷墳,可是張家不同意。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不過是百十畝地罷了。紫霞湖那一片的稻田原本已經都歸了王家,只是張家這樣一鬧,有許多以前答應買地的莊戶人聽給張家價高,就反悔了,要多加銀子。
王家二房自然不許,這才鬧了起來,王家二房的老爺只知道生氣動怒,也想不出個好對策來,便只罵底下管事的管家和把頭。后來底下的人也是被逼急了,便怒從膽邊生,一不做二不休將張家上上下下幾口人給打死了,只有張天一個逃了出來。”
林芷萱擰眉聽著,有些擔憂。雖然不能是王家耳房老爺的指使的,是底下的奴才自作主張,若是平時壓一壓交出兩個奴才打殺了,就完事了。
可如今這個朝局,怕是要平定下來不那么容易。
林芷萱道:“那王爺和朝中的大臣商議著如何處置這個事?”
魏明煦沒有領著林芷萱從瀑布底下的二龍搶珠石壁底下過,而是繞道去了后頭的福廳,一邊與林芷萱道:“有些棘手,如今這個事已經不單單是搶占農田除了人命的事,謝炳初已經領著忠勇公一黨的人,開始深挖王家的罪證,打算對王家發難。
想要以此來沖淡我對廖家、梁家和工部龔家的發難,而且廖家畢竟是義親王妃的母家,義親王一黨也對我十分的掣肘。”
林芷萱擰了眉頭,思忖了半晌才道:“那不如就暫且放廖家一馬。”
魏明煦沉吟了一下,并沒有多言,只與林芷萱在福廳坐了,有丫鬟進來奉茶,這丫鬟是專管福廳的,林芷萱從前沒有見過,況且福廳里也不過是些尋常桌椅書籍,并沒有什么貴重的東西,又在靖王府的最后邊,林芷萱也沒有太留意過。
林芷萱坐了,魏明煦示意她繼續,林芷萱緩緩道:“此番若是舍一個廖家,而換得義親王一黨的支持也未嘗不可,況且做這些事的終究是李家,廖家是義親王的母家,也是李家老夫人的母家,放廖家一馬,這兩邊都會對王爺感恩戴德。
況且,廖家在宮里還有兩位太妃,底下還有兩個皇子呢。雖然如今還年幼,但是畢竟是皇室宗親,日后若是王爺想拉攏或是牽制也未嘗不可。
魏延顯畢竟只是一時,若是日后謝家再如此囂張跋扈,王爺另立新君扶持廖家雖然不足以與謝家抗衡,可是廖家再加上義親王府,至少不會太過偏向謝家。
再者退一萬步講,廖家庫里的銀子,沒有千萬,也足有數百萬之數了。王爺大可當水蛭似的養著他,等哪日再出了大饑荒或是戰亂再以雷霆之勢處置廖家,也能解一時之困,何樂而不為呢?”
魏明煦唇角不禁帶了一絲笑意,道:“你與娘得倒是相差無幾。”
林芷萱正在怔忪,魏明煦揮手招了一人進來,林芷萱定睛一看竟然是太皇太后身邊的柳溪。
林芷萱略一詫異,不知道她來做什么。
柳溪卻已經上前給魏明煦和林芷萱行了禮,魏明煦解釋道:“我前兒去給娘請安,起你在府中瑣事繁多,又得應付著京中的氏族,難免會力不從心。娘便將柳嬤嬤指過來先伺候你一年半載的,幫你熟悉熟悉京中人物。”
林芷萱聽了這話心中不出是什么滋味,只隱隱覺著不適,便對魏明煦道:“我又不是才來京城,當初在李家住了那么些時日,又跟著出入莊親王府,后來在靖王府也快一年了,哪里敢勞煩柳嬤嬤。
況且柳嬤嬤是娘身邊最得力的嬤嬤,若是離了柳嬤嬤,太皇太后的飲食起居可如何是好?底下的那些丫頭哪里比得上柳嬤嬤伺候得宜?”
林芷萱又對魏明煦道:“如今王府中的事我已經漸漸安排妥當了,過兩日不給九姐兒吃奶了,我也多出些空閑來各家兒走走,自然就熟絡了。太皇太后如今年紀大了,身子不好,哪里能離得開得力的人。”
這些話魏明煦如何沒有對太皇太后,只是太皇太后執意如此,胡嬤嬤身子好些了,她身邊有胡嬤嬤伺候,讓魏明煦和林芷萱不用擔心,只讓柳溪好生在靖王府住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