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蘭心頭顫了一下,隱約猜到了什么,花兒卻不解地看著她,道:“這是什么藥?”
草兒笑嘻嘻地湊到夏蘭身邊來,道:“自然是治姐姐胳膊的藥了,據說是上用的呢,只有宮里才有。”
花兒卻嗤之以鼻:“如今宮里用得什么咱們王府里頭沒有?咱們王府里有的,宮里卻未必都有。”
草兒對花兒努了努嘴,不理她,只笑著對夏蘭耳語道:“是肅大人給的。”
花兒見她們兩個咬耳朵,這才不許了,直追問著是什么事。
夏蘭已經紅了臉,心想他怎么能這樣,若是被旁人知道了,該如何是好。
花兒瞧著夏蘭這番模樣更是想知道,草兒卻不與她說,只對夏蘭道:“他是小心地問了如今是我們兩個侍候姐姐呢,只有我一個人知道,旁人都不知道,姐姐不必擔心。”
草兒說著又促狹地笑了起來,肅羽也叮囑她,不許對旁人亂說。
花兒怕草兒知道什么夏蘭的辛密,從此之后只她們兩個親近些而疏遠了自己,花兒趕緊上前拉著草兒問著:“他是誰?你不與我說,我可不饒你!”
花兒撓著草兒,草兒卻只咯咯地笑,就是不說,只道:“你想知道去問夏蘭姐姐去。”
夏蘭惱羞道:“好了,別鬧了,快吃飯吧。”
又叮囑了草兒一句,不許跟任何人提起,否則跟林芷萱說,趕了她出去。
草兒這才住了嘴。
夏蘭卻拿著那兩瓶藥有些無所適從,飯也吃不下去了。
如今這個吃飯的時辰,家里的貴客終歸還是要去前頭廳里與宴的,錫晉齋里難得地清凈下來,只剩下雪安一個,雪安是身子弱,受不了暑熱的,今兒能過來靖王府已經是強撐著的了。
林芷萱待她比待自己還金貴,又怪她身子不舒服就該在家里好生歇著,成日里出來晃悠什么。
兩個人也不拘束,只一起在炕桌上對頭吃著飯,雪安卻贊道:“這靖王府的宅子建的當真是用了心思,比宮里都要好,這底下鋪著煙道,冬天燒炭,夏天供冰的,當真比神仙還要快活。我在你這兒比在我家里舒坦。”
林芷萱知道她是逞強:“我是怕人多鬧著你。”
雪安嘆了一口氣:“也熱鬧不了幾年了,如今能有機會跟你還有楚楠聚聚,卻是聚一次少一次了。”
林芷萱急道:“你胡說什么喪氣話!”
雪安知道林芷萱想差了,臉上也帶了笑意,道:“我是說那個老道士不是要化了我去么?許是過兩年我就真跟著她走了,咱們姊妹再想相見就沒有如今這么方便了。”
林芷萱詫異:“你不是從來都不信那個的嗎?”
雪安柔聲道:“我是不信那些神神叨叨的東西,可是那個叫道真的老道卻不是個尋常人物,我前兒病了,卻讓娘瞞著你,怕你擔心,實則又從鬼門關走了一遭,還是道真跟你父親進京,又去了一趟莊親王府,我這才有撿了一條命回來。”
林芷萱只知道林鵬海和王夫人進京遲了,是因著路上遇見了許多奇怪的人,從布衣書生,到鄉野隱士,從青衣戲子,到一方富賈,最嚇人的還是前兒經過山東的時候,遇著一幫山賊草寇,說當家的請他們去山上一聚,那人手眾多,林鵬海一行人毫無反抗的余力,當時著實給嚇了一跳。
后來這些人有的交代了個行程,說有事兒可以去找他們,有的則直接跟著林鵬海進了京。
當時王夫人初來那日,拉著林芷萱細細碎碎地講了一天他們進京路上的驚心動魄,可嚇壞人了。
林芷萱卻也詫異于林氏竟然還有這么些舊人在,魏明煦此番可是大大地賺到了。
但是林芷萱卻不曾想,道真竟然也與林氏有舊,竟然會跟著父親進京。
雪安卻不知道林芷萱心中閃過的千萬念頭,只繼續說著:“那人是個當真有真才實學的,只是喜歡裝神弄鬼,用這些神神叨叨的東西掩飾他的才華,我與他談過兩句,可以為師為父。我是真心敬佩他的。后來我也漸漸想通了,跟他離開或許也好。我記著年前去杭州找你的時候,不也與你說了,我想游遍大周河山。
如今正好,若是他能保我性命,不如就與他一同去游山玩水,遠離世俗紛擾,豈不痛哉快也。”
林芷萱聽得心旌搖曳,當真不懂這個道真是要做什么了,只道:“那姨媽舍得放你自己出去?”
雪安道:“我三哥哥會陪著我。”
林芷萱更是詫異:“那你去游玩一輩子,難不成他陪你一輩子?他不用娶妻,不用生子,不用謀仕途?你三哥哥是你幾個哥哥里頭最聰慧靈透的,也從小最得你爹喜愛。你爹怎么會許他?”
雪安含笑看了一眼屋子里的人,雪安貼身的絲竹幾個都被秋菊招呼著出去熱鬧了,屋里只有冬梅在打盹,并幾個小丫頭在外間。
雪安才招了林芷萱過來,附耳道:“正是為著娶妻生子,他才非要求著跟我出去的。”
林芷萱瞪大了眼睛,只聽雪安繼續道:“他在外頭遇見了一個嫂子,只是如今在京城,爹又是這樣顯赫的一個地位,尋常論起婚嫁來,先要身份門第,再要生辰八字。
那女子冷氏雖是氏族之后,可是她父親是個與你祖上一樣的,因系前朝忠烈之后,所以不肯入朝為官,整個族人也隱居山野,手底下也做著不少的生意。可是,三哥說他們一族之中沒有一個俗人,他與冷家的兩位爺相遇江湖,一路高談闊論,十分的欽佩,后來相交數年,才應邀去了冷家祖宅,在那里遇見了冷家的大姑娘。
這個姑娘可了不得,詩詞歌賦樣樣精通,尤其擅詞,清麗婉約,妙不可言。我三哥哥雖然從小性子野些,可見過的聽說過的女子,也大多與我們這般養在深閨,刺繡弄花,我們這樣的也算是讀過書的,也算是閨閣女子之中的翹楚,詩詞韻律上也并非不能。但是意境情懷上,就是天差地別了。
她的詞三哥抄來,我也看過,當真心思奇絕,所見所識非我們能比。
我三哥哥對著我贊了她一車的好話,已經是下定決心非她不娶了。可是我爹娘不會答應,那冷家的人自然也不會許自家的女兒嫁進王府里來。所以三哥思來想去,若是但凡還想有一點可能,那就只能拋卻一身福貴,隨我去了。”
林芷萱嚇了一跳:“這樣瘋魔的事你不攔著,竟然還縱著他,你也是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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