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慧不知道這些,只知道管著絲綢織造印染這一塊,來來往往,底下每年進貢都能孝敬不少的銀子,對黃楨這個差事,很是滿意。
因著將小姐兒送走了,歆姐兒有些小失落,如今天熱不能出去玩,屋里也沒有小姐兒陪她玩了,淑慧來之前,正悶在屋里,哄了林芷萱給她講故事聽。
林芷萱便索性取了書來教她識字,說這樣以后歆姐兒就可以自己看書了,又取了紙筆來,教她寫字,歆姐兒雖不太喜歡,倒也還乖巧聽話。
外頭傳淑慧過來,林芷萱才讓收拾了東西,讓夏蘭哄著歆姐兒玩。
可淑慧一進來,歆姐兒就盯上了乳母懷里抱著的一個三歲的哥兒,林芷萱和淑慧公主說著話,道:“天兒不太熱,領晉哥兒出來見見人。”
晉哥兒從小是個嬌生慣養的,雖然才三歲卻早已經不喜歡被人抱著,一進來就在乳娘身上扭來扭去,想要掙扎著下地。
淑慧伸手將晉哥兒抱了過來,放在炕上,讓晉哥兒叫人,一時間又數論不清楚該叫什么。
林芷萱卻笑了:“照理,他該叫我叔外祖母呢。”
淑慧也跟著笑了起來,道:“就數你輩分最大。”
又哄著晉哥兒叫外祖母。
晉哥兒卻瞪大眼睛瞧著坐在炕桌另一側的林芷萱。
林芷萱聽聞淑慧來了,也沒有麻煩得再換衣裳,只依舊穿著家常的天青色五彩羅緞絲衫兒,和一條蜜合色紗挑線縷金曳地裙。沒有上妝,可她畢竟年紀輕,不著粉飾都不墮姿容。
晉哥兒又抬頭看了自己母親一眼,只當是母親說錯了,怎么能叫這樣好看的一個姐姐做祖母。
淑慧只當晉哥兒不懂事,直又哄著他,催了兩遍:“快叫外祖母,怎得這樣不聽話了?在家的時候是怎么教你的,在這樣以后可不帶你出來了。”
晉哥兒見淑慧這樣說,這才不情愿地叫了林芷萱一聲:“外祖母。”
林芷萱含笑應了,讓送了兩只翡翠麒麟,并一套十分精致的漢白玉制的九連環,魏明煦搜羅來給林芷萱解悶的,林芷萱玩了兩次就覺著沒意思,讓人給收起來了,想來孩子們會喜歡,還有一些小巧的玩意兒。
淑慧跟林芷萱再三道了謝,林芷萱卻說:“不值當什么的,哥兒喜歡就好。”
晉哥兒看著也都喜歡,鋪了一炕,在一旁由乳娘看著玩。晉哥兒都看了一遍,將喜歡的都握在手里,然后眼睛就盯上了歆姐兒。
歆姐兒小小的個子,也趴在炕沿上瞪著大眼睛看著眼前這個坐在炕上擺弄玩物的小人兒,可不知道為什么,歆姐兒不是很喜歡他,覺得他兇得很。
歆姐兒看了一會兒,就覺著沒意思,伸著手拉著夏蘭出去玩。
晉哥兒見歆姐兒走了,也丟下了手里的東西,只一只手還握著一個翡翠麒麟。非要下地去找歆姐兒玩,淑慧見攔不住,便索性讓乳娘抱了去,讓孩子們玩去。
淑慧這才問起王夫人和林鵬海何時才會進京:“…是四十五的整壽,若是再沒有消息,怕是這壽辰要在路上過了。你沒有再讓王爺派人去催催?”
林芷萱道:“怎么沒催,天天派人去問,每回王爺都跟我說快了快了,明日就能進京了,可一只拖到現在也沒見著個人影兒。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淑慧見林芷萱言語中有擔憂之意,覺著自己言語有失,急忙勸道:“既然十四叔說快了,那定然進了直隸了,只是前幾天天太熱,怕是夫人覺著熱,歇了幾日,如此也好,慢些也比中了暑氣身子不舒坦要好。”
林芷萱點頭道:“很是。”
可心里卻掛念著,怕是王夫人當真在路上病了,這才留在哪里養病耽擱得久了些。
這些不好的事,如今魏明煦都瞞著他,自己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想著他手底下有濟世堂在,無論如何醫藥上不會虧待了娘,便也沒有再多問。
兩個人正說著話,問林芷萱安排了哪家的戲班子,在哪兒熱鬧,秋菊匆匆的進來,臉上堆著笑道:“娘娘,老爺夫人進京了!”
林芷萱眸中也綻開了喜意,問道:“什么時候的事?”
秋菊回:“才剛進京城,是二爺先派了小廝過來王府傳信,怕娘娘擔心著。老爺夫人身子都好,說先回林府沐浴更衣,歇一晚,明兒再來給王爺和娘娘請安。”
淑慧公主也笑道:“正說著呢,這就來了,小嬸嬸終于可以放心了。”
林芷萱笑著,正要與她說什么,只聽外頭孩子哭起來了,林芷萱嚇了一跳,揚聲問:“怎么了?”
淑慧公主自然更寶貝她的晉哥兒,已經下了炕,快步出去瞧,只看見外頭婆子丫鬟一院子的慌亂已經將兩個孩子團團圍住,看不見里面怎么了,只歆姐兒在哭著。
淑慧公主兩三步上前去,一邊擔憂地問著:“晉哥兒怎么了?”
將眼前一個礙事的丫鬟一把扯得直摔在地上,卻不曾想那人正是夏蘭,夏蘭沒有防備,正是胳膊肘著地,一陣鉆心的疼,眼前一黑幾乎要昏過去。
淑慧這才瞧著晉哥兒沒事,只手里還握著一個翡翠麒麟,上頭還帶著一絲血跡。淑慧趕緊一把奪了過來,丟在了地上。
站在晉哥兒對面的歆姐兒頭上開了個口子,正在流血,小丫頭像是嚇到了,只站在原地嚎啕大哭。
林芷萱也由秋菊扶著急急出了門,瞧著一院子亂七八糟的人,擰著眉喝問了一句:“怎么回事?”
見林芷萱出來,院子里看熱鬧的婆子這才都垂手站住了腳,不敢再探頭探腦指指點點。
林芷萱看著歆姐兒頭上的血也是嚇了一跳,趕緊命婆子去請太醫,淑慧已經抱起了晉哥兒,輕輕拍著晉哥兒的背,好言安慰著:“晉哥兒不怕,晉哥兒不怕。”
夏蘭也強撐著由冬梅扶著站了起來,史婆子已經上前抱起了歆姐兒,林芷萱讓先趕緊將歆姐兒抱緊屋里,放到床上。
淑慧卻比林芷萱更是動怒,依她那個脾氣,好的時候舌燦蓮花,什么都是好的,不好的時候,她堂堂一個公主怕什么,直瞧著一院子的奴才訓斥道:“一個個都是死的!這么些大活人,連兩個孩子都看不好,還要你們做什么?這要是在公主府,看我不一個個揭了你們的皮!”
林芷萱聽了淑慧這樣不分青紅皂白呵斥王府奴才的話,眉頭不禁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