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聽了這話,眉頭也終于蹙了起來,看向了魏明煦,魏明煦卻泰然對太皇太后點了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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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跟兒子交換了個眼神,太皇太后心中卻略有了底氣,道:“那便依謝侯爺所言,交三司會審,并宗人府協議。只是義親王年邁,久不理朝政。依謝侯爺所奏,沐家與林家是同宗,既然靖親王要避嫌,沐家若牽連其中,難免包庇族人,也不甚妥當。不如就交由莊親王和王景生王大人主理此事。”
太后此言已經進了一大步,雖然王景生和莊親王素來中立,可方才就莊親王所言,已經大大的偏向魏明煦。
謝炳初看向義親王魏明善,盼著他能出言兩句。
卻不想,魏明善端坐于高位之上,眼觀鼻,鼻觀心,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太皇太后也看了魏明善一眼,才掃視群臣,道:“諸位還有何異議?”
莊親王起身,對太皇太后行了一禮,道:“老祖宗圣明,臣定當盡心竭力,調查此事,不教一人蒙冤。”
莊親王身為攝政王,他一起身,旁人也不敢坐著,都起身對太皇太后俯首:“老祖宗圣明。”
魏明煦卻并沒有動,只與魏應祥四目相對,略帶感激得微微點了下頭。
謝炳初見此事已成定局,便也只能認命,雖然莊親王偏向魏明煦,但是謝家和王景生卻是有姻親在的。一邊一個,謝炳初倒是也還算能接受。
始終一言不發的魏明煦終于開了口,道:“此回設宴,本是為了為謝侯爺接風洗塵,卻不想竟累得謝侯爺為本王之事勞動了刑部、大理寺、督察員和宗人府。既然此事議定,那不妨就暫且放下,別壞了諸位的心情。這大喜之日,還是現行給侯爺冊封要緊。”
他面容端肅甚至悠然,絲毫不以為懼,鬧過這一番,他竟然不著急為自己辯解,不惶惶思考應對之法,還能如此泰然地將這場洗塵宴拉回正題。
太皇太后如是,雖然臉上換了番喜色,可是眸子已經沉得看不見底,對謝炳初道:“很是,侯爺領受封賞要緊,別被這些事壞了興致。”
著便對一旁早已經站得兩腿發直的太監揮了揮手,示意他宣讀圣旨。
若是他敢不接,不上交虎符,那么,三司就又多了一樁案子可審。
謝炳初忽然頓悟了一莊事,他費心搜羅來的證據雖然能指魏明煦條條當誅,可是魏明煦已經占得了先機,自己不過晚回來了幾個月,他在朝廷中勢大至此,竟然沒有能壓制住他的人了。
聽這些重罪,當朝在座,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大喝一聲,讓人將魏明煦拿下,架出去,打入天牢。
可無論如何不能受封,不能交出兵符,否則,一切塵埃落定,將虎符交出去之后,要想再拿回來幾乎是不可能的。
謝炳初情急之下,上前躬身道:“臣食朝廷俸祿,自當為朝廷分憂,守護大周疆土,不過分內之事,不敢承封。”
魏明穆此時倒是忽然張了口,冷笑道:“謝侯爺果然高風亮節,既然你執意不受封賞,朝廷也不能強逆侯爺之意。謝侯爺與一眾西北將士替朝廷戍守邊疆,而不要朝廷封賞,此等忠心可歌可泣,定然能名留史冊。”
謝炳初面色不變,跟著他的一眾西北將士卻是變了臉色。
拒不受封是因為他們要的更多,可他們從未想過,若是執意不要,那萬一朝廷便順他們的意,不封賞了,那又會如何!這么些年的仗難不成白打了?兄弟們白死了!他們身上白受了這么些傷嗎?
已經漸漸有人坐不住了。
太皇太后卻是知道的,魏明穆此話只是。
畢竟謝炳初一行人立了大功,若是回朝之后不加以封賞,不知道會寒了多少將士的心,就是民間也會議論不斷,畢竟此時的謝炳初可算得上是保家衛國的民族英雄。
但是,武人大多腦子并不靈光,讓魏明濟這樣激一激他們也好。
殿中又安靜了下來,半晌無人言語,暗地里卻已經起了騷動。
魏明穆這才接著道:“只是謝侯爺雖不肯受封賞,但是如今西北已定,邊境已寧,朝廷虎符也該歸還,由朝廷調度安置凱旋之師,不能總任他們囤聚京城,不得休養。”
魏明穆竟然敢當眾直言與謝炳初討要虎符,西北跟隨謝炳初的將士見魏明穆對謝炳初這樣不尊重,已經怒目相向,要不是與宴不得帶兵器,怕是此時已經拔劍相對了。
魏明穆卻也不怕他們,若是誰當真敢在保和殿動手,那才真正坐實了罪名,王景生掌管大內禁宮,不會坐視不理。
謝炳初這才反應過來,這場鴻門宴,魏明煦并非沒有絲毫準備,雖然他的奏折的確出乎魏明煦的意料,可就算拼著兩敗俱傷,魏明煦也要跟他爭這個高下了。
謝炳初對太皇太后跪下,哭訴道:“老臣當初蒙受先帝恩德,委以重任,交以虎符,當時本想奮勇殺敵,回京之后將虎符奉還先帝,以效先帝恩德。可誰曾想,臣戰未畢,先帝中道駕崩,微臣心中悲苦,每每調兵遣將,擦拭虎符,都想起先帝當初提拔之恩,悲痛不能自已。
如今回朝,見新皇龍虎精神,將來必成一代明君,只可惜皇上年幼,尚且不能統理大軍。本想著有靖親王文韜武略,總理朝務,臣也心悅誠服,早想將虎符奉上。只是因著臣在西北抓住烏蘭公主一事,臣心中有疑,想查證清楚,替王爺洗刷污名。卻不想越查越心驚。
時至今日,臣當真不敢再將虎符假以他人之手,此乃先帝爺對臣之重托,臣不敢偷懶,不敢懈怠,自當擔負此責。直到皇上親政,再將虎符雙手奉上。”
太皇太后聽著他句句懇切,字字血淚,一時沒有話,就連滿殿朝臣也挑不出刺來,一殿寂寂,難不成就如此算了。
魏明煦卻開了口道:“侯爺所言雖合情理,卻不合規矩。侯爺雖是忠心,可西征大將拒不上交兵符,依律罪當謀逆。再者,本王不過是攝政親王,本王統攝朝局,未免有夸大之嫌,莊親王與本王同為攝政王。既然侯爺覺著本王如今被些無謂的留言侵擾,不堪接掌虎符,莊親王當有此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