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蘭喚了林芷萱兩聲,林芷萱才回過神來道:“今兒起早了,乏了,我小憩一會兒,若是有人來恭賀探望,你斟酌著,若不打緊的讓蔡側妃替我見了就罷了。”
夏蘭應著,服侍林芷萱躺下了。
老夫人去瞧林若萱,卻讓李大太太只管領著李婧先回去說話。
一回了詩畫舫,李婧的眼淚就忍不住地墜,趴在李大太太懷里就開始哭訴她滔天的委屈:“…她都是裝的,哪有對我那么好,您只瞧瞧我這里什么光景,她那里什么光景就是了。她是有孕無聊,叫我去給她念書聽的,與使喚個丫頭無異。
您和老夫人只當我在她那里享福,定然是她知道你們今日要來,所以故意做給你看的。”
李大太太一邊心疼抹淚,一邊卻少不了狠下心來教她:“你這丫頭說什么傻話?她如今是王妃,讓你去她屋里念書又如何,你有椅子坐著,在那么暖和的屋子里,還與她一桌用膳,難道不比窩在你這個小偏殿里好一百倍?
她若真的只是想聽書,誰不能讀給她聽,偏偏用得上你做這個享福的營生?”
李婧見母親不替自己說話,反而偏幫林芷萱,哪里肯依,道:“才不是為了讓我享福,她只是想拘束住我,不讓我干旁的,她想看住我,將我鎖在她身旁。”
李大太太聽了李婧這樣說,已經大驚失色,抓了女兒的肩膀問她:“她是當家的主母,你在王府里不想著盡心地伺候她和王爺,你還想做一個人什么?你想避開她謀劃些什么?若當真如你所說,她為什么要拘著你?你可是曾經做過什么,已經讓她起了疑心?”
李婧咬著唇不再說話,李大太太從未想過竟然已經到了這步田地,只恨不得錘她,卻也只得耐著性子好言好語地給她說道理。將前朝之事,李淼生之事,與李家和王爺之事一一與李婧說了,又問了些林芷萱在王府是否受寵的情形。囑咐李婧即使在府里不能成為林芷萱的心腹,也斷然不可與她交惡。
好一番勸誡,只也不知道李婧究竟聽進去多少。老夫人就已經派人來傳,李大太太才與李婧不舍的依依惜別,送李大太太出了門,李婧屏退了丫頭婆子,一個人伏在床上失聲痛哭。
李大太太還是放心不下她,又對費嬤嬤叮囑了好半天,千萬萬事替李婧留心,多提點著她些。
費嬤嬤卻也是哭著臉跟李大太太訴苦:“…咱們這位王妃是個一等一的狠角色,只瞧著才進王府不到四個月,王府里頭就折損了兩位側妃,一位夫人,而她還有了身孕。咱們家的大小姐多少次當著面就敢頂撞王妃娘娘,都是王妃娘娘念著舊情不跟她理論,要不然哪里還有現在。我也日日勸著,只是太太也知道夫人的脾氣,哪里肯聽我的啊。”
李大太太聽得心驚膽寒,又是氣又是心疼,只對費嬤嬤說:“你跟她說,若是她以后再敢不聽你的勸阻,胡作非為,我就不認她這個女兒了,李家也不會再認她,省得她不止天高地厚,一味胡鬧,連累母族。”
李婧在屋里聽得清楚,只哭得越發厲害,開了門就要去追母親,可李大太太已經走遠了,只有費嬤嬤趕緊扶住了奪門而出的李婧,好生勸解著,略略消停些吧。
孟澤蘭也去見了孟澤桂和孟建秋,母女三人也好久不見,遣散了人說了好一會子的話,只是孟澤蘭怕李家怪罪,早早地請辭了,出了安善堂的門去陪著李家老夫人。
李老夫人擰眉瞧著她,道:“回來了?”
孟澤蘭臉色有些難看,如今他們既然轉而依附了林芷萱,雖然林芷萱也未曾明著傳出也是孟澤桂有什么齟齬,可是哪家的主母不厭煩寵妾,李家老夫人還是不想在與孟澤桂走得太近的。
派人去催了三四遍,李大太太才出來,已經哭過,面色更是難看,老夫人沒有多言,什么事都等回去再細細商議,只出了西洋門,過了箭道,想去跟林芷萱請辭,夏蘭道林芷萱睡了,老夫人跟夏蘭說過,也算告了辭,夏蘭將她們一行人送了出去。上了馬車。
在馬車上,李家老夫人才細問了李婧的事,李大太太一一回著,氣得老夫人也恨得牙根癢癢,訓斥了一番李大太太教女無方。
李家為了不要與林芷萱交惡正在煞費苦心,各種煩緒不提。
只說應郡王府同樣犯了愁,當初魏明煦無子,想讓魏柘懷過繼過去,魏明濟自然知柘懷是他眾多兒孫之中最出色的一個,也是不舍,可是想著兒子日后跟著魏明煦的前程無量,便也勉為其難同意了。
可如今林芷萱有孕,原本該屬于魏柘懷的一切都將化為泡影,魏柘懷這么些年陪在魏明煦左右,與他一同經歷過的那些死里逃生的風浪,吃的那些苦仿佛都是白白付出了。
魏明濟哪里甘心,可是朝堂威逼,不許林芷萱生子之事如今已經過去,林芷萱腹中的孩子如今成了太微星轉世,魏明煦替他造勢,更是希冀頗多,魏柘懷仿佛再無希望。
可到了這個時候,塵埃落定,兄弟畢竟還是兄弟,尤其是魏柘懷對魏明煦也早有了父子之情,總不能老死不相往來。
魏明濟便也叮囑了魏柘懷去敬親王府給林芷萱道喜,也請個安吧。
魏柘懷雖然心中也不情愿,此番的不情愿比魏明煦娶了林芷萱更甚,上次只是羞愧難當,原本沒有的事,卻也對林芷萱生起了幾絲異樣的情愫。而此番卻是覺著她已經斷送了自己光明的前程,但是心中尤且不是純粹的恨,只一腔思緒雜亂無章,連他自己都數不清楚了。
只是,他是當真不想再見林芷萱的。
可父母之命,他也不敢違抗,只得帶著厚禮,也早早地又去了他最熟悉不過的敬親王府。
卻不想才傳了話進去,夏蘭竟然回說林芷萱正在小憩,一時不能見他,讓他且喝盞茶稍等些時候。
魏柘懷一邊是松了一口氣,一邊又有些動氣,她是真的睡了,還是擺著架子,不想見自己呢?
魏柘懷也不知道林芷萱合適會醒,他更不想在錫晉齋干等著,只將禮都讓夏蘭登了記收下,邊說他聽聞孟側妃也病了,去瞧瞧她,便往后花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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