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和林嘉宏是一同來的畢春堂,來時王夫人正在勸蘆煙:“你爹和你娘都不在杭州,不如就現在我家住兩天,等你爹娘回來,你再家去。”
蘆煙卻道:“謝過姨媽了,我也舍不得您和芷萱姐姐,只是我哥哥姐姐還在杭州,我的雪丸還在呢,我還是想家去住。”
畢竟自己的家才最自在些,總比客居來的舒坦隨性些。
蘆煙從來最怕拘束,王夫人也不好再留。
只說今天天色晚了,不如就在林家先住一晚,明天一大清早再送她回去。
蘆煙也謝過了王夫人,只跟著林芷萱。
陳氏笑著進來給王夫人見禮,卻連看都沒有看林芷萱一眼,林芷萱卻看向了林嘉宏。
林嘉宏的瞥見林芷萱看著自己的冰冷的神色,面色有幾分窘迫。
呵,好,還知道窘迫?
林芷萱冷冷地瞥了林嘉宏一眼,便不再說話,林嘉宏心中越發的不安。
這一頓飯下來,林雅萱看著桌上幾人的神色,不明所以,劉夫人卻是知曉一切,心中暗暗冷笑。
只是看著向來親厚的陳氏與林芷萱一頓飯下來一句話都沒有說,林雅萱也是猜到了個大概,至少看出了陳氏與林芷萱如今已然決裂。
林雅萱看了劉夫人一眼,劉夫人對林雅萱頗有深意地一笑,一頓飯吃下來,只有陳氏哄著王夫人說笑了兩句,其他人大眼瞪小眼,各有心思。
用過了飯,王夫人留了陳氏細說家里的情形,林嘉宏卻借故先走了,追上了已經告退的林芷萱。
陳氏看著林嘉宏匆匆追出去的身影,也是在心中冷笑,卻并沒有說什么,只陪著王夫人。
林雅萱和劉夫人借著燈影,遠遠看著那兄妹兩個人的背影,林雅萱只問劉夫人:“娘,家里出了什么事?”
劉夫人冷笑了一聲,只拉著林雅萱道:“回去再說。”
林雅萱聽了劉夫人的話,卻遠遠地看見林芷萱竟然將丫鬟婆子都遣了,獨自跟林嘉宏總了,只知道有戲可以看,便對劉夫人道:“娘,我過去看看。”
劉夫人急忙攔住她:“你這是做什么?要看,讓蕓香過去看看就行了,這么黑,你去湊什么熱鬧?”
“沒事兒。”林雅萱非要去,如今沒了紅紋和紅杏,連玉蕊都在石林里被石頭砸死了,蕓香最是愚笨,怎么能做得了這樣的事,還是她自己去的好。
劉夫人也是沒法子,只得應了她,再三囑咐她小心些。
林雅萱只讓劉夫人先回去,她悄么聲地跟著林芷萱和林嘉宏去了看山樓下怪石嶙峋的假山。
林芷萱不曾發現林雅萱,她和林嘉宏如今各懷心思,一開始見林嘉宏追上來,林芷萱只也不理林嘉宏。可是如今蘆煙和歆姐兒都在,她也知道林嘉宏是著急,也是難得能有這樣的功夫與自己說說話,也不好只晾著他,還是要知道事情經過的。
林芷萱終究揮了揮手也讓顧媽媽先抱著歆姐兒,帶著蘆煙回去了,林芷萱這才跟著林嘉宏進了假山。
卻不想,竟然看見了失蹤了一晚上的春桃。
林芷萱眉頭緊緊皺了起來,只瞪著林嘉宏,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等著他給個交代。
林嘉宏也是擰著眉頭道:“我的好妹妹,哥哥從小到大沒求過你什么,如今看著妹妹將歆姐兒照顧得這么好,也知道阿芷是真的長大了,我如今不得不求妹妹幫我一次,千萬護好了春桃。”
林芷萱不曾想林嘉宏見了自己,不但沒有因著她們嫁禍夏蘭害死她大丫鬟的事跟自己道歉解釋,反而得寸進尺竟然讓自己幫他護著春桃!
林芷萱冷聲道:“怎么又是春桃,我現在不想聽春桃,我只想知道夏蘭是怎么一回事。”
林嘉宏面色也不太好看,他也沒曾想到自己這樣的事竟然要來求妹妹幫忙,只是如今林芷萱驟然回來,他也慌了,萬一林芷萱那邊先動手鬧起來,就一發不可收拾了,而要跟林芷萱吐露真相,那也不如就一起求林芷萱幫忙,也免得更多人知道了。
“春桃懷孕了。”
林芷萱聽著林嘉宏低沉中帶著幾分窘迫和欣喜的聲音在自己耳邊炸響,只覺得腦子嗡的一聲,林芷萱狠狠瞪了春桃一眼。
春桃面色羞紅,只一味低著頭,一副嬌羞的模樣。
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又被陳氏抓住了把柄,所以這狼狽為奸的兩個人就想出了這個計策拿出了夏蘭當擋箭牌,讓陳氏除了夏蘭,保全春桃?
林芷萱如今全懂了。
林嘉宏如今也是沒有辦法,原本還打算趁著地震家里亂,將春桃安排出去,可是沒想到林芷萱和王夫人這樣快就回來了,一切都來不及了,而林芷萱已經開始查夏蘭的事情,想來用不了多久就能查到春桃,林嘉宏只能先下手為強了。
林嘉宏對林芷萱道:“妹妹,你也知道,衙門里我這個年紀的同僚們兒子都已經十幾歲了,而你嫂子不僅身子不行,還如此焊妒,不孝有三無后為大,大哥的孩子才沒了,我也實在是沒辦法。”
林芷萱聽著林嘉宏與自己這樣一個未出閣的女兒直言男女子嗣之事,更是氣得面色發黃:“哥!我是你親妹妹!你是怎么好意思在我面前說出這樣的話來的?!”
林嘉宏見林芷萱動怒,急忙一邊作揖一邊道:“我這也是沒辦法了,口不擇言,還請妹妹原諒。只是我這些日子聽春桃說,妹妹并不是個不通情達理之人,才斗膽來求妹妹,你對歆姐兒都這么好,萬一春桃肚子里是咱們林家的子孫呢?”
林芷萱卻只冷笑了一聲道:“這樣的事情哥哥做的也不少了,往日里這些女人和孩子是什么下場哥哥也不是不知道,瞞得了一日難道你還能瞞一輩子?哥哥又不是不知道二嫂的那個性子!”
林嘉宏道:“我知道,我自然知道那個毒婦的手段,但是有妹妹在就不一樣了,我知道這府里,就只有妹妹有能耐能幫我保住這個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