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正說著話,忽見夏蘭與綠鸝說笑著進來,林芷萱便將手里的繡活放下,笑著道:“看樣子夏蘭的繡活做完了。”
綠鸝笑著道:“是呢,我剛把夏蘭做的針線送回去給了娘,娘看了十分的歡喜,說是比她繡得好,趕著去交了繡活,只是那繡坊的師傅也都是眼明心細的,也是看出了不都是出自娘的手筆。原本這樣冒名頂替的,錦繡坊也是不許的,娘再三解釋是病了,又因為夏蘭的繡工的確很好,錦繡坊也知道娘素日的為人,便寬恕這一回了,只說沒有下次。”
林芷萱道:“這樣就好,也是皆大歡喜。”
綠鸝滿臉喜氣道:“是呀,這也多虧了姑娘。”
林芷萱卻擺擺手道:“罷了罷了,最怕你們這般奉承我。”
綠鸝卻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可不是奉承姑娘,我娘說了,那繡坊的師傅還特意拿出姑娘與我和娘三人繡的那錦帕看了半晌道:’這塊帕子繡得倒是有意思,這半邊規矩工整,像是秦媽媽繡的,這半邊細看針法錯亂稚嫩,像是個不懂針線的門外漢,可是再遠看卻有幾分似真似幻的意境在里頭,這花竟像是活了,十分的傳神,很有意思。’
他還問娘這是誰繡的,是個什么樣的繡法,他很想學學呢,可見姑娘的針線多厲害。”
林芷萱卻是笑著道:“我可算是知道你是怎么在我娘身邊做到這領頭的大丫鬟的了,連針線都不會,就巧了你這一張嘴。”
綠鸝在一旁掩嘴笑著,林芷萱卻道:“夏蘭忙了這幾日,可不能白忙,這不分晝夜熬燈熬油的,還不趕緊趁著娘不在,讓綠鸝擺一桌子宴席,好好請請你這大功臣。”
綠鸝笑著道:“夏蘭自然是要請的,只是姑娘無論如何賞綠鸝個面子,也來喝一杯。”
林芷萱卻道:“我倒是十分想去,只是有我在那里,你們定然只顧著我,十分的拘束,不如我和秋菊就在這里面,你們撿了好酒好菜給我送過來,外頭齁冷的,我才不與你們受那凍。”
綠鸝勸了兩次無果,況且林芷萱的話也是句句在理,綠鸝便不好強求,只得按著林芷萱的意思,他們幾個拉了冬梅出去鬧了。
林芷萱見他們走了,才對秋菊說:“秋菊,你去把顧媽媽找來,我有點事問她。”
秋菊應著急忙去了,不多時顧媽媽便過來了,一面給林芷萱行了禮。
林芷萱急忙上前去扶,一邊道:“媽媽這是做什么,這又不逢年過節,我又不做壽的,你行這么大的禮?”
顧媽媽卻道:“老奴和秋菊能有今天多虧了姑娘,老奴自從去了姑娘房里,還一直沒正經見過姑娘向姑娘謝恩呢。”
林芷萱聽她這么說便也沒有攔她,受了她的禮這才讓秋菊扶了起來。林芷萱與她寒暄了兩句才問道:“我屋里可還好?”
顧媽媽不知林芷萱問什么,便也只籠統地答著:“都好。”
林芷萱這才淡淡笑了笑:“春桃可好?趙媽媽可好?”
顧媽媽這才回過神來,四下瞅了瞅人才道:“那趙婆子被打了一頓趕出去之后,也是要死要活地鬧了一陣,可是也沒人理她,她哭著喊著要見春桃,可春桃那幾日卻病了,也一直沒出去相見,后來那趙婆子把春桃罵得很難聽,府里府外鬧得風言風語的,還是二奶奶撂了狠話壓了下來,打發那趙婆子去了她兒子管的鄉下的莊子里去了。春桃病了幾天,但現如今也是大好了,只是整日里懨懨的,躲在屋里不太出來見人。”
林芷萱點點頭,并未置一詞,又問她:“顧媽媽可知道外面的錦繡坊?”
顧媽媽一聽到是笑了:“自然,我親家劉婆子就是在那里接的繡活。”
林芷萱道:“是嗎?那媽媽可知道這繡活到底該如何接?”
顧媽媽這倒是詫異:“這我倒不太清楚,只是姑娘問這個做什么?難道也是要去接繡活?”
林芷萱笑著瞥了一眼秋菊,對顧媽媽道:“你問問秋菊,她是管我屋里銀匣子的人,我這個堂堂嫡小姐,窮得都不如她了。”
顧媽媽道:“姑娘您是嫡親的小姐,您想要銀子,還不是和太太說一聲的事兒。”
林芷萱卻不以為然道:“媽媽這話就差了,咱們自己屋里的事情,總勞煩娘是個什么意思,況且我若是跟娘要銀子,少不得要交代這銀子是做什么,何其麻煩。媽媽難道沒聽說過一句話叫’求人不如求己’?”
秋菊見林芷萱言語中似帶不喜,十分的替顧媽媽擔心,秋菊是知道現今的三姑娘早已經不是往日的三姑娘了,她的決定最不喜下人置喙和質疑,交代了什么就趕緊去做是最好的。
但是顧媽媽并未和林芷萱相處過,還只當是以前的小姑娘,故而多說了兩句,秋菊急忙給顧媽媽使眼色,顧媽媽見了秋菊的神色也是心中一緊,急忙道:“是老奴多嘴了,老奴即刻去給姑娘打聽。”
林芷萱自然也看見了秋菊給顧媽媽使眼色的樣子,先是詫異,繼而也是感慨秋菊機敏,自己一喜一怒她都盡心體察,林芷萱也是知道現如今不是在侯府,而是在林府,家里的丫鬟婆子一時還不了解她的性子,說話做事不合心意也是有的,都要慢慢的教說,急不來。
林芷萱便又更放緩了臉色,多囑咐了一句道:“不能以我的名義去打聽,便說是替屋里的小丫頭問的。”
顧媽媽急忙道:“這我省得,這我省得,自然不敢說是姑娘。”
林芷萱這才點了點頭道:“媽媽且去吧。”
顧媽媽應著退了出來,秋菊恨不得上前去跟顧媽媽多交代兩句,姑娘讓她去打聽,便是即刻馬上,一會兒就要過來回話的,不是讓她成兩三日的去問,再等林芷萱找她來問她。可是現如今林芷萱身邊又沒有人,她也不敢自專,只盼著顧媽媽機靈點。
林芷萱卻不知她的這些心思,只是繼續低下頭繡著帕子,繡了這么多天,只差幾針了,一邊隨口問道:“怎么咱們屋里就只有夏蘭一個會針線?你們怎么都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