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之上。
明世法王的意念,漸生佛光。
他已無望修成金身,但是佛法造詣精深,死后卻未必要歸入地府,只要西方極樂凈土可以接引,他便可以歸入西方極樂凈土當中。
“白勢至大菩薩,命真君以羅漢骨鏡,照耀貧僧之身,必有深意。”
明世法王雙手合十,道:“貧僧還不知何意,只是眼下看來,真君是明白了。”
蘇庭神色肅然,說道:“大約明白了一些。”
明世法王含笑說道:“如此,大菩薩之念得以完成,貧僧便也無憾了。”
蘇庭平靜道:“你不想知道你背后這一朵金蓮,象征著什么?”
明世法王嘆了一聲,說道:“貧僧已將圓寂,知曉也無益處,只要真君能明大菩薩之意,便也是了。”
他吐出口氣,面帶微笑,頗為和善。
蘇庭稍微點頭。
旋即便見這位明世法王,意念歸身,消散在他眼前。
蘇庭隱約明白,或許這便是佛門所言的大徹大悟。
“師兄。”
身旁的僧眾,顯得十分擔憂。
明世法王睜開雙目,擺了擺手,說道:“只是休息了會兒,不妨事。”
眾位僧眾,只見適才疲憊不堪的明世法王,只是稍微閉目養神,便恢復到神采奕奕的狀態,當下頗為敬服他的高深佛法。
但隱約有些僧眾,卻頗為懼怕所謂“回光返照”的景象。
“適才貧僧也講得差不多了。”
明世法王含笑說道:“我等從西方而來,傳教中土,定下南山寺,讓中土百姓開始信奉佛門,許多修行之士皈依佛門,而今貧僧也該是功成身退之時。”
“師兄…你…”
“師叔。”
下方僧眾,不禁叫出聲來。
明世法王雙手合十,神色平淡,并無懼色。
蘇庭位于高空之上,俯視下方。
他將羅漢骨鏡收起,并未即刻離去。
他對于這位佛門的明世法王,也頗為看重,在此目送他離去,也算少許尊敬。
只見明世法王保持著雙手合十的姿勢,漸漸垂首,失去了生機。
事先這位明世法王,便已知曉今日大限即至,已經吩咐好了僧眾,有所準備。
只見熊熊烈火紛揚而起。
此火出自于佛門高僧之手。
明世法王未成金身,在此火焰當中,未能保持不壞。
在火焰當中,他軀體漸漸燒毀,逐漸變化。
“嗯?”
蘇庭目光微凝。
只見明世法王的身軀,在火焰之中,不斷燃燒,而皮肉、筋骨、頭發、甚至血液、竟然都在火焰之中,不斷變化,不斷凝練。
每一處地方,便都有著明世法王生前的佛門法力存在。
明世法王金身未能不朽,然而在火焰中,卻能讓自身的佛門法力,化入皮肉筋骨,頭發鮮血當中。
蘇庭取過了那羅漢鏡骨,心中頓時明朗。
“舍利子?”
佛門高僧,圓寂之后,經此火焰燃燒,凝成舍利子。
此類舍利子可算佛門之中,極為珍貴的寶物,存留著這位佛門高僧一世的修行積累。
此刻蘇庭手中的羅漢鏡骨,便算是舍利子的一種。
當初葛判給蘇庭送來的,便是玄策師的佛骨舍利,擁有著佛門的法力,也有著魔氣的存在,糾纏在一起,幾乎不分彼此。
“難得…”
蘇庭這般看著。
眼見火焰燃燒,漸漸熄滅。
許多佛門弟子,便要上前,收起在火焰當中存留的舍利子。
這是明世法王存留的寶物,也是明世法王一世修行的成果。
這將是南山寺今后供奉的至高佛寶。
然而就在那些佛門弟子,正要上前之時。
倏地一陣大風,吹拂過來。
滾滾大風,幾乎能把大樹掀起。
“什么?”
“哪里來的風?”
“快護住舍利子。”
“這風來得好古怪。”
隨著許多佛門弟子的所言,那大風滾滾,卷落南山寺,將那燃燒的火焰,那些草木的灰燼,那些滾滾的塵煙,連同內中的舍利子,不斷卷了出去。
大風飛揚,連綿至城外。
整個南山寺,頓時慌亂到了極點。
高空之上。
蘇庭微微皺眉。
他看見了那一陣風,是從司天監吹出來的。
那是司天監的高人,弄起了一陣風,將明世法王的舍利子,散到了各處,讓南山寺無法保存。
這并不是國師親自出手,不過國師顯然是默許了。
“看來明世法王這些年,把國師也壓得夠慘,死后都不放過…”
蘇庭略感無奈,暗道:“多年不見,國師氣量卻是小了些。”
盡管如此,他卻也沒有出手,干涉大周朝堂這兩家的爭斗。
雖說國師默許此事,讓蘇庭覺得他氣量不如以往,但是這兩家數十年交鋒,兩者互為對手,明里暗里,不知斗過多少次,不知有過什么樣的損失,付出過什么樣的代價,積累成什么樣的深仇大恨。
對于內中真相,他全然不知,便也不好說國師的過錯。
眼見下方大風吹拂,將那煙塵灰燼,連同舍利子,一路滾滾而去,半途灑落八方,足有四十里之遙。
那些佛門的弟子,一路追趕,不斷收集。
但仍有一些,難以收集干凈。
不少落于空寂之處,不少被人所獲,悄然藏匿…有些是凡人,有些是修行人。
只是讓蘇庭略感驚異的是,其中一枚舍利,似是明世法王的頭頂骨凝就,竟然掙脫了大風,朝著東南方向,吹拂過去。
“這一枚舍利。”
蘇庭皺眉道:“怎么是去了新朝境內?”
在這一瞬間,蘇庭心中的疑惑,愈發沉重了些。
明世法王身后有一朵金蓮的倒影。
他生前是為大周朝廷辦事,作為南山寺的明世法王。
然而在他圓寂之后,這一枚舍利子,竟然落到了新朝境內。
那么他背后金蓮的倒影,究竟算在大周境內,還是新朝境內?
“這是什么情況?”
蘇庭眉頭緊皺,朝著西方看了過去,過了許久,方是收回目光。
他屈指一彈,悄然有一縷法力,瞬息追過,依附在了那舍利子之上。
無論新朝境內,是誰得了這一枚舍利子,蘇庭便都能感應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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