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洪鎮上,已空無人。
如今出現在此的卻非是凡人。
這里有修成陰神的上人,也有修成陽神的真人。
齊聚于此,勢壓八方。
隨著玄天部之主一聲令下。
便見各方施展本領,朝著道觀轟打了過去。
光芒絢爛!
悶聲炸響!
只見無數光澤之中,煙塵驀然升騰而起!
這座道觀頓時坍塌半邊!
但仍有半邊,搖搖欲墜,卻并未坍塌破碎。
“他娘的,怎么這樣不講道理!”
中官正怒罵一聲,驀地咳出一口血來,氣息萎靡。
在他左手,握著一柄拂塵,而塵絲宛如蛛網,朝著四面八方張開,延綿而去,連接著道觀各處。
南山寺的老僧,就在他的右側,渾身綻放著金色佛光,禪音念動,手托一個缽盂,而缽盂散發光芒,散入道觀各處。
這些法寶本是落在了蘇神君的手中,而今大敵當前,蘇神君也將這些用以對敵的寶物,奉還原主。
只是,即便這道士和,都是道行高深之輩,所使寶物也在法寶行列之中,位至上等,但面對玄天部的轟打,卻也無法支撐得住。
連接道觀各處的塵絲,紛紛斷裂,噼啪作響,這堪稱上等法寶的拂塵,頓時黯淡到了極點,手柄也已迸出無數裂紋,已是半廢。
老僧手中的缽盂,光芒頓消,剎那便四分五裂。
中官正氣息萎靡,呼吸微弱。
老僧渾身金芒卻也低了許多,他宛如琉璃般的身軀,漸漸迸出裂紋,蔓延到了臉面之上。
這老和在頃刻之間,便如即將破碎的瓷器。
這一僧一道也未有想到,玄天部出手是如此的兇悍難當,完全不講道理,不講究道義,直接群起而攻。
“蘇神君…”
云跡道人跪伏在地,咳了一聲,咳出血來。
在他身前不遠處,司天監的小道士躺在地上,呼吸微弱,但勉強未死。
宗平師兄弟三人,已經各自躺在一處,呼吸也斷了,生機微弱到了連云跡也只能勉強察覺的地步,實則也與死無異。
“蘇神君再不出手,我等便當真要身殞于此了。”
中官正取出法劍,緊緊咬牙,他氣息萎靡,但猶有余力。
可是先前玄天部群起而攻,威勢著實太過于駭人。
倘如玄天部這樣的陣勢,再出手一回,那么道觀必然要化作廢墟。
而內中之人,除卻蘇神君之外,恐無一幸免,包括他中官正在內,也難逃隕落之危。
老僧渾身綻放金光,只是皮膚之上,充滿了裂紋,他雙手合十,念了聲佛號。
明定和面色慘白,勉強還能動彈,可幾乎沒有了氣力。
適才玄天部盡數出手,絕大多數都被中官正和老僧抵御了下來,才讓云跡和明定免于一死,但仍有余威,致使傷重。
道觀之外。
玄天部之主面色陰沉。
區區一座道觀,就算是上人之輩,也能輕易抹去。
而今眾人出手,連搬山填海的陽神真人也在其中,竟然不能將這尋常道觀毀去。
盡管是有司天監的老道,南山寺的老僧,竭力護持道觀,可出手之人中,卻也不乏陽神。
這樣浩大的陣勢,足以抹平興洪鎮,足以毀滅任何一座山岳,也足以轟破一座宗門的護山大陣。
單憑道觀之內的中官正以及那老僧,根本無法抵御。
但道觀還是沒有坍塌。
只能證明八部修行人,都沒有盡力。
盡管發展至今,已算是極為壯大。
可玄天部的修行人,其忠誠二字,終究不能比之于司天監的道人…玄天部的威信,也終究還不如司天監。
各方修行人,各自忌憚,不愿盡展本領,生恐被人窺探虛實。
這才是玄天部最大的危機。
但這也是他玄天部之主豎立威信的時候!
倘如他再下令,眾者出手,即便是八部修行人之中還有藏私之輩,但集齊眾者之力,也足以將道觀摧毀,將內中已經傷重的老道和老僧,盡數滅去。
可他已不必如此。
他自身出手,足以摧毀道觀!
落在眾人眼中,集齊玄天部眾多修行人之力,都沒能摧毀的道觀,便毀于他這首領一人之手!
這便是他在玄天部,最大的威信!
玄天部之主陰沉的面色,稍微收斂了一下,漸成寒色。
他倏地騰空而上,一掌按落下來。
“破!”
這一掌威勢滾滾,如山岳從天崩落。
浩大氣勢如風浪席卷,夾雜著煙塵滾滾,土石碎木,爆發開來!
道觀在這一掌威勢之下,徹底破碎毀滅。
玄天部的八部修行人,無不感到這一掌凜冽之勢。
尤其是許多上人,不明其中真相,只覺得先前眾人出手,都未能徹底毀滅的道觀,在首領出手之后,竟是如此不堪一擊。
“今日司天監在此有多少埋伏,我玄天部便吃掉你多少埋伏!”
玄天部之主,背負雙手,立身高空,俯視下方塵埃滾滾的廢墟,寒聲道:“中官正,既然你甘愿作為誘餌,本座便吃了你這個誘餌!只是你司天監就是有魚餌,怕也釣不動我玄天部這條大魚了…”
他聲如洪鐘,傳遍八方,振奮人心。
場中氣氛凝滯。
道觀已成廢墟!
威勢仍然殘留,煙塵滾滾彌漫!
“誘餌你大爺啊!”
一個虛弱而蒼老的聲音,似乎要破口大罵,只是過于虛弱,聲音十分地低。
盡管聲音極低,但在此處,諸多真人及上人耳中,卻顯得十分清晰。
眾人無不為之色變!
玄天部之主立于高空,俯視下凡,臉色頓時變得極為難看。
他本以為這一掌之下,定能破去道觀,并滅殺內中之人。
未想這身受重傷的中官正,在他全力出手之下,竟然還能存活下來。
煙塵漸漸消去。
廢墟之中。
道人僧人躺在各處,奄奄一息,也有氣息全無者。
另外還有兩人,身首分離,赫然是玄天部之人,已是死得透了。
但在這廢墟當中,還有一人,貌若少年,氣息收斂。
少年站在原處,全然無視周邊眾人,也將頭上玄天部之主視而不見,只是低頭看著中官正,嘆了一聲,埋怨道:“說好了撐三五個時辰的,你這就萎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