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山所在。
山間古舊閣樓之下。
蘇庭微微閉目,旋即睜開眼睛,看向表姐,道:“我要上閣樓一趟,探一探機緣…但那地方,多半是充滿凌厲氣息,我怕你承受不住。”
劍閣之內,若當真收攏了傳說中神仙殘留的劍意,那便不是常人所能承受得了的。
先前那一條斷崖,阻隔了許多有心之人,也許不是惡意,而是善意。
因為沒有本事能夠越過斷崖的人,武學造詣便談不上高,沒有足夠的底蘊,踏足劍閣反而有害無益。
眼下劍閣就在眼前,蘇庭有心登上那閣樓之內,卻又害怕表姐入劍閣之后,被劍意所傷。
蘇悅顰明白他的擔憂,當即說道:“我在這兒等你。”
蘇庭微微點頭,在山下時,他生怕表姐出現事情,但眼下已在山上,而自己就在劍閣里頭,表姐也在外頭,離得較近,真有什么事情,他也能察覺得到。
但蘇庭感應到這里殘留的殺戮,想起那極似丁家老三的兇徒,心中微凜,仍然要謹慎一些。
他取出五行甲,交到了表姐手上,又從懷中取出一道靈符,正是他親自繪畫的靈符,以真氣為跡。
“這靈珠喚作五行甲,能化五行力士。”
蘇庭說道:“這靈符是我親自繪畫,只要將靈符裹上五行甲,拋在地上,就可凝成那一尊石人…而我本身,也會知曉。”
蘇悅顰聞言,不禁道:“那你自己呢?那閣樓里頭,也不知有沒有危險,你不如帶上這寶貝?”
蘇庭微微笑道:“我自己便有本事。”
身為二重天的修行人,在修行路上,已算登堂入室,而他更是雷部的真傳,還有陸壓傳承的諸般妙術,身上也懷有許多本事。
五行甲確實是一大臂助,也是他最常用的本事。
可不用五行甲,也不代表他就沒有了其他本事。
登上劍閣,不算難事。
丁家老三尚且能夠在這劍閣之中獲益,何況是他蘇庭?
“劍閣于我而言,不會有什么危險。”
蘇庭說道:“若無開悟,游走一遭,我便出來。若有領悟,想來也不會悟得太久。”
盡管蘇庭向來自傲,但他也并非盲目自大,至少知曉,眼下自身道行還低,未足上人境,未有凝成陰神,哪怕真有領悟,時候也不會太過于長久。
真要說什么一悟三千年,那便是天方夜譚了。
“至多一個時辰。”
劍閣之中。
蘇庭孤身前往,踏入劍閣之中。
閣樓之內,空空蕩蕩,全無一物。
但蘇庭感知敏銳,比尋常二重天修道人更甚許多,當即便感覺到,自身仿佛投入了“金玉之水”當中,渾身都是刺痛,連呼吸的空氣,都仿佛冰冷刺鼻。
“殘存的劍意?”
蘇庭微微皺眉,盡管他周身仿佛被無數尖針刺著,滿是刺痛,但他心中,實則還略有幾分失望。
因為渾身刺痛,僅僅代表著這閣樓之中,充斥著劍意。
但在他的感知當中,這劍意其實沒有想象中來得厲害。
或許當年這劍意有著破天裂地的銳利,但歷經八百年,殘存至今,經歲月的侵蝕,已是微弱到了極點。
有緣之人,從這殘存的氣息之中,或許能夠獲益。
例如二重天之人,極可能領悟日久,從而悟得劍意,借此凝法,成就三重天。但內勁之輩,要借著這殘存的氣息,悟得武道大宗師的境界,卻是不易。
畢竟修道人修行的是道法,屬于同宗,而習武之人,面對這劍意,只能是觸類旁通的作用,絕沒有修道人得到的益處來得驚人。
“但在這里突破,成就武道大宗師的,卻是不少。”
蘇庭暗道:“另外,還有些不對…若這里真有當年神仙殘存劍意,那么為何不見修行人來此?”
他心中微有猜測,也有疑惑。
世間修行人,若聽聞此處事跡,只怕都要蜂擁而至,感悟仙劍殘存之意。
但這里并沒有修道人的痕跡。
只有一些習武之人的蹤跡。
“怎么回事?”
蘇庭心中疑惑,頓時拂袖。
真氣外放,遍及閣樓之中每一處。
轟然一聲!
在蘇庭真氣放開之時,便聽得這么一聲響動!
在前邊丈許處,落下一面石板!
石板上面有字!
“果然是另有乾坤。”
蘇庭眼前一亮,心中明白,這是有道行高深之輩立下的一面石板,但要有修行中人的氣息,才能觸及這閣樓之中的陣法,將石板落下。
他心中愈發好奇,往前走去,臨到近前,才細看上面的文字。
八百年前,蜀國劍道高人古見淵,受人圍殺,隕落于此。
其人道行高深,劍術非凡,殘存劍意,百年不散,致使此山為絕地,草木不長,鳥獸不生。
吾師見憐,建造閣樓,收攏山中劍意,使山中恢復原狀,而這閣樓之中,劍意殘存,可供后人觀摩,益于修行。
今緣分已到,小道奉命而來,感悟劍意,收之為己用。
昔年吾師收攏劍意于此,今小道收回劍意,亦為緣分因果,望后來者勿怪。
此外,劍閣之中,劍意已無,僅余殘存氣息,但有緣之人,或能從殘余氣息中,悟得幾分機緣。
——新周三百六十二年,正仙道弟子,葛正軒。
字跡飄然,不沾煙火。
書寫之人,顯然書法造詣,也是極高。
蘇庭收回目光,心中暗道:“原來如此。”
不是那劍意歷經八百年而消散,而是這劍意在前些年,被這個名為葛正軒的道人收為己用。
所以,以往劍閣常有成就武道大宗師的武者,但近些年來,劍閣之中,卻沒有這樣的人物了。
也正是因為劍意已失,蘇庭才沒有在這兒見到修道之人。
畢竟有能耐來到這里的修道人,道行也算不低,也能讓這石板顯化出來,知曉緣由…周邊修道人相互告知,也就聽得消息,知曉劍意已無,無須來此悟劍了。
“大周建立八百年,其中曾遇叛亂,故而在修行人眼中,此為新周。”
“新周三百六十二年,也相當于大周七百九十七年…這道人取走劍意時,就在八年前?”
蘇庭不免感到遺憾失落,感嘆一聲,道:“晚了數年之久…”
然而他聲音才落,忽然心中一震,仿佛察覺什么。
他的目光,頓時變得沉重,落在那些文字上邊。
“這些字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