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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章 沒有人是不會變的

  楊際走出詹事府,帶著人回東宮來。

  遠遠地見著有騰驤衛的將士在宮門下立崗,為首的將領個子不高,他想不起來誰,走近了才看清楚是沈長纓。

  他停了腳,負手道:“沈將軍?”

  長纓揚唇躬身:“太子殿下。”

  楊際垂眼睨她,道:“傷都好了?”

  “托殿下的福,已當差好些日子了。”長纓回道。

  楊際唇角勾勾,往前幾步,停下道:“沈將軍大難不死,想必有后福。”

  “借殿下吉言,不過這個可難說。”長纓笑笑,“下官受傷也不只一次兩次,光是四年前那次就已經吃過大苦頭,至今也沒見著享什么福。”

  楊際瞇眼:“四年前?”

  “哦,”長纓道,“四年前我曾經受傷,還請過太醫診治來著。其實幾個月前在杭州,也曾經遇到過一場刺殺,好在都還有驚無險。”

  楊際想起來,四年前他曾起過要納她為側妃的心思,當時凌晏推拒的理由之一,似乎就是說她當時身體不適。

  至于在杭州她被刺殺——

  他看過去:“沈將軍這么奉公守法,也會被人刺殺?”

  “人心叵測嘛。再說南邊海患重,見著朝廷官員想順手撈幾個錢財也正常。”長纓輕描淡寫地。

  楊際看了會兒她,道:“看來沈將軍命中劫數不少。那可得小心了。”

  “多謝殿下關懷,不過像我這等腦子不甚清楚的人…”說到這里長纓頓了下,接而又望著他道:“難免時常要做些傻事,大約小心也小心不過來。”

  楊際深深看了眼她,與太監道:“既然沈將軍腦子不清楚,那就送幾枝老參到將軍府去,給將軍補補腦子!”

  長纓目送他進了內殿,才收回目光。

  “怎么樣?”少擎問,“有沒有什么苗頭?”

  長纓搖了搖頭。

  少擎還不知道“五爺”之內幕,她只說是要刺探楊際。

  四年前她傷成如何,“五爺”最是清楚,倘若楊際是“五爺”,她但凡提及,他都不該是那副迷朦而需要仔細思索的模樣。

  他對她提及舊傷毫無防備,對請太醫診治也不敏感,對刺殺之事更是毫不回避,那么他是五爺的可能性其實很小了。

  而他對她所說的“腦子不甚清楚”同樣沒有異常反應,便又把這嫌疑降到了最低。

  這個結果其實已經在預料之中,如今得到進一步證實,便可以推測,五爺不是楊際的人,那定然也可以排除是顧家的人。

  在當年楊際要殺錢家、皇帝下旨殺錢家,而楊肅卻暗中想保錢家的情況下,這個五爺阻攔楊肅的行為,就跟皇帝和楊際的的目標是一致的。

  既然不是楊際,那就有可能是皇帝。可皇帝難道會認不出來前去行事的會是他兒子?會把他困在荒嶺達半月之久?

  乾清宮里,楊肅正在給皇帝呈覽五城衙門的奏折。

  皇帝墨須之下雙唇微抿,邊看邊說道:“兩個月而已,京師治安明顯見好,看得出來下了功夫。”

  楊肅謙遜頜首:“也并非兒臣一人之功,除去整治的章程是沈將軍列的,另有好些法令也有賴各級官吏配合方得以實施。而最大關鍵,是得益于父皇的支持。”

  皇帝揚唇:“你就是會說話。”

  楊肅笑笑,瞅瞅他神色,又拿出另一道折子,呈上去道:“還有件事。兒臣相中了懷遠將軍沈長纓為妻,想請父皇恩準,擇日請媒,行三書六禮。”

  皇帝目光從手里奏折上抬起來。

  (本章未完,請翻頁)

  “沈長纓?”

  “正是。”楊肅頜首,“兒臣認為她非常適合晉王妃之位。”

  皇帝凝眉,目光在窗外一盆雪松上虛停了半日,說道:“你的皇兄弟們,可從未有娶高門女子為妻的先例。

  “太子妃的父親甚至只是個舉人出身。

  “沈長纓不但自己是朝臣,背后還有龐大的凌家,她如何能做晉王妃?”

  “凌家忠君愛國,別說長纓不是凌夫人親女兒,就算是,兒臣認為也無妨。”楊肅道。

  “無妨?”皇帝輕哂,說著負手站起來,緩步踱到他跟前,道:“不要忘記了斗爭的殘酷。沒有人是永遠不變的。”

  “變與不變都是相對而言。如果大家目的相同,變也不能稱之為變。所謂‘變’,不過是道不同不相與謀了而已。”

  皇帝未語。

  楊肅思量片刻,接而又道:“其實兒臣以為,為大局著想,才更應該在此時此刻成就這樁姻緣。”

  皇帝側首看著他。

  他起身道:“沈長纓在校場上不顧一切地幫兒臣謀奪下五城都督之位,此舉震驚朝野,天下人都在等著兒臣的表現。

  “她又文武雙全,確有治世之能,兒臣若聘她為婦,不但可滿足天下百姓對兒臣的期待,同時也掌握住了一個人才,于眼下之情勢而言,難道不是利大于弊么?”

  皇帝凝眉未語。

  楊肅往前兩步,又道:“以當下之勢,如何利用人脈安定局勢方為當務之急。”

  皇帝站了半晌,看他兩眼,踱步道:“你這哪里是謀利?分明就是被那丫頭給迷住了。”

  “父皇明鑒,兒臣確是從大局考慮,只不過兒臣的個人意愿剛好順應了大局而已。

  “眼下最不愿看到我與沈長纓聯姻的便是顧家,此婚若不成,他們指定撫掌稱快。”

  與皇帝糾纏后患與否無任何意義,眼下局勢未定,倒不如述以利益來得有效。

  但皇帝凝神半日,仍道:“搬了府再說吧。”他坐下來,遞了張紙給他:“欽天監已經擬了日子,選在正月初五。你先看看。”

  楊肅出了宮門,對等候在承天門下的秦陸道:“你去備份至誠之禮,回頭隨我去趟宋家。”

  皇帝這邊會有阻礙在他意料之中,但不管怎么說,他沒再一口回絕,便說明路還沒堵死。

  遇上父子矛盾,直面起沖突求結果還不如請個中間人說合來得有效。

  而當下除去宋逞,他竟是想不到還能有更好的人選——與宋逞雖然也談不上有交情,可勝在宋家也是東亭侯府的政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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