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稱是。又道:“還有件事,安側妃的弟弟安晟,今日也在福清寺,且還與龍虎衛指揮同知徐瀾的妹妹起了沖突。
“這個徐瀾的父親,就是遼都衛副都督徐耀。徐家進京未久,看來安家是不認識他們,因此莽撞了。
“但據安晟自己說,他近日都在福清寺走動。”
吳側妃神色也凝重:“安家想干什么?”
“尚不清楚。”太監走近她,壓聲道:“不管怎么樣,酈陽宮那邊,也不可不防啊。”
吳側妃看了眼他,沒說什么。
楊肅既然出了手,自然就沒想過留什么情面。
安晟雖然放了,但不可不敲打,日間這事他還是著人去告知了安父安自儒。
安晟歸家之后,安自儒就擺好了戒尺訓斥他跪下。
晉王與太子有爭斗無假,但如此明目張膽擺在臺面上,那倆兄弟自己都不輕易敢,安家雖是得安側妃才被抬舉,可這么強出頭,豈不是白白讓安晟抓住了小辮子?
更莫說如今整個京城都在五城兵馬司管轄之下。
安自儒教訓完了兒子,又打發安晟翌日與夫人提些禮,去徐家賠罪,此事就且按了下來。
翌日早上,護衛們早早地套好了馬車,長纓原打算先去王府會合,不料凌淵早早地來了,而后傅容與徐少康也結伴來了,再后來徐瀾也帶著徐瑾若來了,一路人這便就浩浩蕩蕩前往十王府。
楊肅則一大早佟琪去接了宋鈞過來。
寧氏把宋鈞身邊兩個得力的嬤嬤打發著跟上,又派了兩個行事沉穩的長隨。
楊肅只打算在城郊走走,并沒有想好具體去哪兒,昨日話趕話說到了積水潭,便索性就定下來。
昨日王府典史已先去打點行館,因為近碼頭,差房多,附近也有不少官宅,最后選了一名王姓鄉紳的四進府邸落腳。
馬車一路往北。
徐瑾若與長纓同車而坐,宋鈞就不能跟著她了,楊肅負責他。
半路上傅容敲了敲長纓車壁,道:“秀秀改籍的事我幫你問過孫大人了,說是可以不驚動榮叔,但無論如何也得你親自去一趟。”
這個倒無問題。長纓道:“那回頭我去找找他。”又道:“勞煩你了。”
傅容笑著走開了。
徐瑾若看著長纓待人接物,不覺就出了神。
長纓察覺到,看過來,只見少女坐在錦袱上,已扭頭裝作看窗外雪景,粉嫩耳垂有點紅。
看她打扮,跟他哥哥差不多路數,簡單的衣裳紋樣,但用料做工很講究,袖口上的玉蘭花,繡得十分精美。
斗蓬是天青色,鑲著白狐毛,一張白皙臉蛋在毛領襯托下顯得乖巧可愛。
馬車里有點炭燒的茶爐,長纓煮了茶,遞給她喝。
一面笑道:“瑾姑娘擅拳腳還是擅騎射?回頭咱們倆也上前去趕趕走獸。不吃他們的白食!”
大寧將門人家的女兒,多的是自幼習武的,完全不會的倒很少見。
徐瑾若笑起來:“那敢情好,我都會一點,不過卻沒有哪樣精通。”
長纓道:“這燕京的林子不密,沒有什么大的獸類,不必很精通的弓射技術。”
徐瑾若點點頭,嘗了口茶,見她撥炭火,便先伸手揭了小薰籠的蓋子。
楊肅他們都騎了馬出來,但因為路上枯燥,最后幾個大男人也全都窩進了他的大馬車,煮起茶來。
凌淵正替楊肅盯著漕運,說著說著當初南康衛的舊事,很容易話題就扯到了這邊。
凌淵道:“近三個月的漕運船只運輸量已經結了出來,總督陳之江比樊信圓滑,差事也辦得還可以,早前水師營在各碼頭屢有苛薄纖夫河工的現象,如今也有好轉。
“如果不是東宮挑上去的人,其實倒算是個能臣。”
楊肅問:“回頭把陳之江的的履歷弄來給我看看。”
“這得找我們家老二,他在吏部。”凌淵啜茶說。
凌頌已經觀政期滿,意外地還是留在了吏部任員外郎。
“茶葉在哪兒?”水開了,傅容問。
楊肅指著車壁下的小斗柜。
徐瀾坐得最近,將之拉開,里頭忽然啪嗒掉下幾個盒子,還散發著幽香。
居然是幾盒胭脂蔻丹。
眾人皆都意外地看向楊肅,楊肅余光瞥見,也頓了一瞬。
胭脂盒子還是他上回佟琪自霍家鋪子里拿回來的,一直丟在馬車上沒給長纓。
沒想到居然被他們給瞅見了。
原本可以不在意,凌淵和徐瀾都見識過霍溶往日情狀,沒必要在他們面前裝。
但這里還有傅容和馮少康在,就不能隨意了。
他只作未見,平靜地捋了捋袖口,看著窗外,倒是有那么幾分處變不驚的味道。
傅容把盒子放回抽屜,沒事人似的取出茶葉投入壺里:“王爺這茶葉,端底是香…”
長纓不在,秀秀早飯后做了會兒針線,就打算去長纓鋪子里看看。
吳媽道:“天寒地凍的,何必趕在這當口出去?回頭得了風寒也是不好。”
“鋪子也不遠,我去看會兒他們經營就回來。”秀秀披了斗蓬,“不然年一過,我指不定也不如眼下這么方便了。”
“娘子,榮家的大管家過來了。”
正說著,盈碧進來稟道。
吳媽一頓,看向秀秀。秀秀驀然停在廡廊下。
“有什么事?”她問。
“說是要想面見娘子說幾句話。”
秀秀默了半刻,說道:“沒什么可見的。”
盈碧前去回話,完了又進來:“是說有東西要面呈娘子,非得見著了才能走。”
秀秀不出聲了。
吳媽道:“來都來了,總是見見。不過是脫離了關系而已,又不是成了仇,有什么不能見的?”
秀秀緩緩吸了口氣,抬步往前去了。
榮安在沈家前廳里坐了會兒,見人來,立刻起身行禮,而后把帶來的匣子呈過來:“大將軍著小的拿了些東西面呈給娘子。”
秀秀坐下道:“我已經出了榮家,跟你們將軍一刀兩斷了,還有什么可送的?”
榮安道:“大將軍縱有萬般不是,也知道終須該顧著娘子生計。因此著小的整理出了這些送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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