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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你想起什么了?

凌淵退立在簾櫳下,沉默地看著床上面無血色的人,內心里有著異樣強烈的刺痛漫延。冰&火中#文  從前摔個跤也會跟姑父姑母撒個嬌的她,如今變得這樣要強,對自己身上的傷都滿不在乎。

  關于凌晏的死他至今也沒有找到證據證明她說的是真的,但她表述過的事情,卻已得到了驗證。

  如果說當年她的創傷的確是有人預謀害之,那么他有什么理由不認同霍溶的話,認為凌晏的死也有可能跟她失憶這段有關系?

  而不管有無關系,她失憶都明顯是個陰謀,但至今為止,除了凌晏,最終卻只有她承受了所有。

  即便當初接了她回府,他們也聽信了太醫的診斷,認為她不過是出于體質虛弱才會長時間未曾康復。

  在他們都松了一大口氣的時間里,她又正承受著什么?

  背后的兇手究竟又對她做過些什么,狠擊她的枕骨,以至于讓從未受過苦難的她承受那樣的痛楚?

  她說如果她知道凌晏會死,早些把他的話說出來就好了,此刻他又何嘗不是這樣想?

  如果他當時再能多些關注在她身上就好了。如果他當時不那么信任太醫就好了。

  凌家上下,雖然看上去最為無辜,但他們至少還有個她可以渲泄。

  她呢?卻帶著這么多自己知道的和不知道的苦楚捱過了四年。

  他側首望著窗外,咬咬牙走了出去。

  長纓看到他開門又關門,然后與霍溶道:“你們怎么來了?”

  “我讓佟琪過來,可不是讓他來散心的。”

  霍溶拿帕子幫她擦臉,擦完臉又擦手,連指甲縫里都過了一遍。

  凌淵出去的時候他有察覺,但他無心理會,在與他們討論到方才程度之后,他自己心里也無法安生。

  太醫是宮里的,如果楊際不是兇手,那么除了皇帝還能有誰具備莫大嫌疑?

  誠然能夠指使太醫隱瞞真相的也不是沒有別的人,長纓那會兒畢竟只是個將門之后,她沒有官身,要做假還是相對容易的。

  但他仍是害怕那個可能,如果幕后這只黑手真是皇帝,很多事情就不再如他之前想的那般簡單。

  收拾醫具的梁鳳從旁暗覷著他們,道:“我先讓人去煎藥。”

  然后帶上門走了出去。

  長纓早已經想避讓他的不見外,望著扣上的房門,便將手抽了回來。

  霍溶與她眼神較量了會兒,最后沉默地往她腰后抽出枕頭,要扶她躺下。

  長纓在身子歪下的時候撐了撐,然后抬頭:“少擎抓到行兇的人了嗎?”

  霍溶不知該怎么回答。

  一旦順著這個話題展開,那么她會追問起昔年太醫說謊也是遲早的事。

  以她的敏銳,要把皇帝疑心進去也是遲早的事。她終究會對皇帝有所提防,那么,對于他呢?

  他未回應,長纓卻自行往下說起來:“剛才我昏過去之前,忽然回想起一些事情。”

  霍溶頓在半路,保持彎腰的姿勢望著她。

  長纓靠回去,望著他道:“那是個蒙面男人,他問我,那半個月我跟誰在一起?”

  霍溶仿若有股電流自腳底升起,直擊心臟。

  “那半個月,就是指的你我同在山上的那半個月。”

  霍溶僵硬地站了片刻才坐下來,自喉嚨里找回聲音:“你想起什么了?”

  “不算全部想起來,但是我忽然有了很多印象。”長纓頭攥著袖子,眉頭皺緊,“我是在山道上被人圍住的。

  “我們對上了,他們有很多人,都很強干,我沒有武器,打不過,受傷了,然后被他們押了回去。

  “最先出來見我的是個管家模樣的人。”

  像做夢一樣,隨著她眩暈時腦海里的痛感,那些畫面當然突然就冒了出來。

  深深淺淺的,不是特別清晰,但又能意識到它的確是她記憶的一部分!

  因為就連回想到當時身上的傷,她都還能找到深切的痛感。

  “那管家看到我,好像吃了一驚…”

  霍溶沒有接話,他完全沒有防備她會在這個時候恢復記憶。

  “記得他的模樣嗎?能畫出來嗎?”他喉結滾動了一下。

  “不記得了。”長纓道,“很模糊。他們一個我都不認識。那蒙面人年紀比管家輕,我不認識他,他的聲音我也不熟,他們都會武功這是肯定的。

  “但他們好像都認識我。那人是管家帶進來的,他看了我一會兒,然后就問了我那個問題。”

  霍溶靜默了下:“還問了什么?”

  “他沒有再問我別的,但也曾提到過一個人,他們管他叫‘五爺’。”

  長纓說到這里目光也有了疑惑:“他們對這位五爺似乎十分恭敬,哪怕那蒙面人顯得格外倨傲,在提到五爺時也是透著小心的。他們似乎在說請示五爺如何處置我。”

  霍溶不再言語。

  滿天下,不,就說滿京師排行為五的有勢力的人也多不勝數,他自己也排行為五,如果這是線索,要找豈非等于大海撈針?

  即便是認識她的人里——作為凌家的嬌嬌小姐,京師里又有幾個人會不認識她呢?

  這同樣也等于不是線索,唯一可證明的是對方當時不是沖著她而來。

  剩下便只有那句問話有些含意了。

  對方問她那半個月跟誰在一起,從這個時間上的信息可以判斷,兇手顯然是知道她什么時候墜崖的。

  而這些人之所以會這么問,那豈非是——

  “我猜,他們應該就是當初追殺過你的那些人。”

  剛想到這里,長纓已經平靜地開了口。

  她抬眼看過來:“他們不是沖我來的,是沖你來的。當夜我離開莊子,半路出事,必定有風聲傳出,他們看到墜崖半個月后出現的我,自然驚訝。

  “但隨后就想到尋找了半個月也未曾有蹤跡的你是跟我一道墜崖的,所以料定你我那半個月在一起。”

  醒過來后她心情是沒法平靜的,也不知道從哪里開始述說。

  但是經過那片刻的整理,她已經捋出了脈絡。

  “他們既然阻止你去營救錢家,足見目的也是不想讓錢家逃脫。但他們同時也想要抓到你。你不知道他們是誰嗎?”她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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