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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3章 沈瓔要藏不住了吧?

  如果她沒有故意說謊,那就是她在離開他之后的確遇到了意外。

  而這個意外也許致使她在對她履行承諾的時候有了閃失,她身上落著傷這就是證明。

  因為在她伴著他在山神廟的時候,她只有些許皮外傷,——她這種人啊,救他的時候一路罵罵咧咧,都恨不得按著他的頭讓他管她叫大姐,倘若被他連累的受了傷,還能不讓他知道?

  她在離開他之后又受傷的情況下遇到了佃戶——就算是她自己意識不清,佃戶也可以在事后告訴她事實,可顯然佃戶沒有,而是選擇了說謊。

  佃戶為什么要說謊?

  他抬眼看著對面,眼下的她雙目微垂,長睫毛覆住半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管佃戶為什么說謊,如今事實都證明,這個謊撒得十分之成功。

  她墜崖之后是“孤身一人”,沒有人知道這世上還有人能證明她沒有昏謎,或者沒昏迷那么久。那么佃戶做為她醒來見到的第一人,他們的話自然不會有人懷疑。

  但可惜,她“養病”的那半個月其實是跟他在一起,這世上至少還有一個他,能證明這中間出岔子了。

  然而如果只是佃戶撒謊,她為什么又有生病的模糊記憶?

  這段記憶,是怎么來的?

  “你的飯菜涼了。”

  也許是沉默得太久,她已經在示意他。

  他舉起勺來,又抬頭看過去:“你醒來后沒覺得有什么不對?”

  長纓平視過去:“能有什么不對呢?凌淵都仔細盤問過的。我回了凌家后,姑母也請了太醫給我診治,我的確是身上有傷,而且傷口引發過高熱。”

  “既然給你請了醫,為什么還會引發高熱?”

  長纓靜默了一下,語氣已不如先前平穩:“我小時候身子弱,生病是常有的事情。”

  屋里安靜下來,連飯菜的香氣都逐漸淡下去了。

  霍溶默坐了會兒,再道:“傷在哪里?”

  這語音輕緩,竟讓長纓錯聽出了一絲溫軟的意味來。

  她扯嘴輕笑,笑容輕慢:“將軍逾矩了。”

  他一個與她非親非故的外男,怎有臉來打聽她女人家的傷?

  霍溶手撫著碗邊:“還記得那佃戶住哪兒嗎?”

  “叫什么柳兒屯?在通州城的西面,離驛道不遠,他姓孫。”

  猜得到他想做什么,長纓索性和盤托出。說完她站起來:“能說的我都說了,我有事先退。”

  霍溶望著門口沒動,半日后才將舉起的勺子放下,喚來佟琪:“遣兩個人去通州看看。”

  稍頓,他又道:“另外把碼頭的事再寫封密折,即刻送去宮里。”

  …長纓出了衛所,走到空曠處深吐了幾口氣。

  她從來不是逃避現實的人,過往的所有種種她都認,但不知為什么,只要回想起那段時間,她還是會莫名抗拒。

  從墜崖昏迷,到凌晏出事前那一夜的昏迷,再到他出事之后的昏迷,每每想要細想就覺得壓迫人得很。

  其實算起來那也是她生病最頻繁的一段時間…

  回府后長纓神色如常,沒流露出任何不適,只跟紫緗和吳媽說了要陪譚姝音去知府府上做客的事。

  紫緗便開始翻箱倒柜:“這幾年壓根就沒有去赴過什么宴,天天泡在衛所里,也沒有正經制過幾件撐場面的衣裳,這一時半會兒哪里有衣裳穿?

  “還有釵環首飾——這些倒好辦,城里也有現成的買,自己也還有一些,這衣裳也沒那么快趕出來呀!”

  趕不出來的原因主要還是,長纓昔年在京師是盛名在外的金枝玉葉般的人物,宴會與權貴后宅本就該是她的地盤。

  如今闊別三年,終于有機會綻放綻放光彩,怎么著打扮也得講究起來,讓蘇馨容她們看看真正的大家閨秀該是什么樣子!

  然而卻找不到兩件出彩的衣裳,怎能不急?

  長纓聽著也有點上心了,別的不說,總畢不能丟了譚姝音的面子:“一件都挑不出來?”

  “挑得出來也是三四年前的了,穿出去也不像樣!”

  紫緗斗志昂揚:“算了,天色還早,我這就去城里找家靠譜的裁縫鋪,多給點錢,想來也來得及!”

  說完便一陣風地出了門。

  南康衛里按部就班,事情雖有但也不至于亂了步驟。

  霍溶的密折送到乾清宮時,皇帝拿著在殿里緩緩踱了幾圈,翌日早朝后便就留下了幾個人來。

  “長興的案子未了,湖州又在造船,在建碼頭,南康衛廟小怕是鎮不住,如今得派個人南下去盯著,你們誰去?”

  簾櫳下站的是武寧侯凌淵,廣威侯世子傅容,以及東陽府世子馮少殷。

  傅容看了下另兩位,說道:“少殷家很快辦喜事了,惜之上有母親,也不便離京太久,不如就臣去。”

  馮少殷道:“是少康成親又不是我成親,我自然去得的。

  “你們家老太太正在病中,你身為長孫,不宜在此時離家。更主要的是你如今兼著程嘯一案的監審,此案至關重要,又怎可能離開得?

  “惜之也是,他是家里的主心骨,凌伯母身子骨也不是很好,還是留在京師好些。”

  傅容聽完笑著搖頭,沒再爭辯。

  凌淵也沒有推讓,與皇帝道:“倘若皇上差遣,臣定當竭力辦好差事。”

  皇帝點點頭,逐個地看向他們,說道:“你們誰去朕都放心,倒也不急于一時,再議吧。”

  殿門外艷陽高照,幾個人退了殿出來,午門下立著說了幾句,便就各自分了道。

  馮少殷回到府里,直接就進了馮少康房中,得知他在后花園練拳腳,又走到后花園。

  “老五是不是在南康衛?”他問。

  馮少康光著膀子正揮汗,手頓在半空半天才想起放下來。“誰說的?”

  馮少殷涼嗖嗖一記目光將他從頭掃到底,又從底掃到頭,然后負手踱到石桌旁坐下來:“皇上要派欽差去南康衛,方才傳了我與允燾還有惜之一道進殿,要我們三個當中去一個。

  “允燾多半是去不成,倘若是派了惜之去…”

  說到這里他深深看過來:“沈瓔怕是就藏不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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