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纓看著他出去,托起腮來。
紫緗趴在桌上湊到她跟前,說道:“我也想吃吳媽做的菜了。”
長纓輕彈了下她腦門兒,笑起來。
杜漸和楊禪吃過晚飯,回到屋里剛點上燈,長纓就來了。
他望著躡手躡腳的她,頗有些不以為然:“其實這會子你走正門也不會有人發現。”
“話是這么說,可程湄肯定會把你我日間私下見過面的事情告訴程嘯,這當口我還是謹慎點好。”
她拂拂裙擺上并不存在的灰塵,笑瞇瞇坐下來:“找我有什么重要的事?”
因著他白日替她在鋪子里正了名聲,對他的成見不覺也拋去了。
杜漸也沒有賣關子,捏了顆梅子吃了,蹺著二郎腿坐在桌子這邊:“程嘯今夜里約了人在河畔的茶館見面,時間是亥時。你有沒有興趣去看看?”
長纓頓了下:“消息準確?”
“千真萬確。”
消息是謝蓬傳過來的,上晌在胭脂鋪對面的暗巷里,他抽空跟他碰了頭。
這幾日他們幾乎將程嘯監視得無任何死角,事發過去已經兩日,程嘯理當有些動作了。
原本是不打算叫她的,但她到底具備一個合格將領的標準,帶著她一起勝算會更多。
目前跟程嘯處得這么微妙,還有個程湄跟牛皮糖似的粘著,他也想早些辦完事歸府。
長纓沒有意見:“去唄。”
杜漸記得最開始她的目的只是為了抓住匪賊立功,程嘯這邊的事情她壓根不知情,也許根本就沒有深入探究過。
但這兩日她的興趣似乎發生了轉移,見她答得這么干脆,未免就對她多看了兩眼。
“那戌時正我會在衙門外頭等你。”長纓說著,又問他:“骰子瞧出什么來了嗎?”
他點頭:“上面的漆點,似乎是東瀛人所制的涂料。”
“你認得出來?”
她正是因為看出來骰子上的點色澤與味道似是東瀛人之物料,所以才帶回來的。
“我從前跟東瀛人打過交道。”杜漸說。“他們制的很多東西我都有研究。”
“喲,”長纓瞄他,“那杜公子背景可不簡單。”
杜漸笑了下,支額看著她:“沈長纓,既然你這么好奇我,不如我們再談個條件。
“我把我的來歷告訴你,你也把你的來歷告訴我,怎么樣?”
長纓才不干。
杜漸收回目光,忽然又道:“程嘯已經派人去京師查你了。”
長纓在院門下站了有片刻,然后才回房。
盡管拒絕了杜漸互訴背景的提議,但她仍然不能否認,自己的確對他有了好奇。
東瀛人近來在沿海頻頻活動,甚至還有潛入中原活動的,但往往這些人都行蹤隱秘,杜漸居然還對他們制的東西屢有研究,若他背后沒有后臺支撐,不可能做得到。
但這也比不上程嘯派人上京挖掘她背景來得更讓她頭疼。
當年那件事風聲挺大,真要打聽的話,總會打聽的出來。
她寫了封信交給紫緗:“發去給秀秀。”
凌淵當初報復她的時候,顯然并沒有想過親手殺她,他只是把她連同她所有的東西以及身邊仆人驅逐了出來,然后運用凌家的勢力斷她的各處活路。
讓她逃不出京師,也死不了,大約是要看她一點點走入絕境,最后灰飛煙滅吧。
后來秀秀就舍身替她掙出了一條生路,讓她帶著吳媽和紫緗悄摸出了京師。
所以她若不珍惜,便實在對不住秀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