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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 審案1.0

  從小孩的樣貌和個頭來看,年紀應該不大,絕對不超過八歲,看上去有點瘦弱,不像是富貴人家出來的小孩,有點像那種吃不飽、穿不暖的人家出來的。可看他的衣著卻很華麗。沈茶嘆了口氣,這大約又是一出由繼母苛待原配的孩子引發的慘案。只是,她仔細的看看這小孩的表情,他臉上那種冷漠、對任何人、任何事都不關心的神情,跟他小小的年紀非常的不符。

  “因為她逼死了你的母親,所以,你也要置她于死地嗎?”沈茶覺得這個案子沒有表面上看著那么簡單,“你厭惡你的繼母,但這些人…”她指指那幾個死者,“他們受到了牽連,不也是很可憐嗎?你在做這件事之前,就沒有仔細的考慮過嗎”

  “大人,他們一點都不可憐,他們是罪有應得。”小孩回手一指那個木然的男人,“包括這個人也是該死。”他抬起頭看看蹲在自己面前的沈茶、薛瑞天和金苗苗,又看看一臉威嚴的沈昊林,“各位大人,有什么想問的,就盡管問,我不會有所隱瞞,而且,我對我自己做過的事,也會負責到底的!”

  “這樣吧,如果你愿意的話,可以跟我們到衙門里說清楚。”沈茶無意中看到了孩子衣領下隱隱約約有一道好像是被什么東西打過的痕跡,她伸手把孩子拉過來,翻開衣領,看到孩子脖子上一道道紫紅色的痕跡,心里的火騰的一下就起來了。把孩子的衣服整理好,從暗影手里又拿了一件斗篷來,沈茶把小孩整個人都包裹起來了,拍拍他的腦袋,看看沈家軍的兵士,吩咐道,“把這個女人和這個男人,也一起帶走,還有,讓小吃攤攤主的家屬到衙門來一趟。”

  沈茶所說的衙門,原本是為嘉平關城的轉運使建的,但自從老國公爺來到嘉平關城主理軍政要務之后,轉運使這個官職就徹底變成了擺設,到了后來,先帝干脆就撤掉了這個建制,把嘉平關城完完整整的交給了老國公爺和老侯爺管理。

  雖然轉運使的建制沒了,但衙門還是在的,沈昊林、沈茶和薛瑞天每個月都會到衙門處理幾天政務,百姓們若是有什么冤屈或者發生了什么糾紛,可以選擇在這幾天來衙門尋求幫助,也可以找到沈家軍軍營去,軍營有專門負責處理城中糾紛的地方,普通的糾紛都是可以解決的。

  “把犯人都給本侯爺帶進來!”進了大堂,沈昊林坐了正中間的位置,薛瑞天和沈茶分別坐在堂下兩側,宋其云拉著金苗苗和后來的金菁也在不起眼的位置上坐下。侯爺敲敲椅子的扶手,順便搶了趕過來看熱鬧…不是,是幫忙的紅葉的手爐,“你…”他用扇子指指那個男人,又指指那個撒潑撒了一路的女人,“還有你,跪下!”

  別看那個女人在廟會上以及從廟會到衙門的這一路上都在干嚎,但真進了衙門,來到了大堂上,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強迫的壓力以及不可侵犯的權威,立馬就把嘴閉上了。聽到薛瑞天讓他們跪下,二話不說,拉著那個男人的胳膊就跪倒在地。

  “死者家屬來了嗎?”薛瑞天伸著脖子往門口看去,“還沒來嗎?還是沒有家屬?”

  “國公爺,侯爺,將軍!”派去叫人的沈家軍兵士跑了回來,說道,“小吃攤攤主家里就一個人,沒有家屬。其他的死者是小吃攤攤主的朋友,也是攤主的鄰居,和攤主一樣,他們都是獨身一人。”

  “稟各位大人,我就是攤主的親屬。”進了大堂之后,那個小孩也不用別人說,直接就跪在了地上,腰桿子挺得很直,臉上依然沒有任何的表情。“他是我親舅舅,其他的幾個人,是他原來的小廝。”

  “拿一個墊子給他,別把膝蓋跪壞了!”沈昊林讓影十八給小孩拿了一個墊子墊在膝蓋下面,看到小孩很有禮貌的向影十八道謝,他產生了和沈茶一樣的想法,這應該是一樁有預謀的復仇,對象是小孩的親生父親、繼母以及這個所謂的親舅舅。“好了,你可以開始講述你的故事,首先,你要告訴我,你叫什么。”

  “我姓甄,叫甄大寶,這是我的父親,叫孟武,這是我的繼母,叫什么不知道,只知道她原來是個舞娘,是我父親一直養在外面的女人。”小孩指指那個小吃攤攤主,“他叫甄行,我母親的弟弟,我的舅舅。”

  “孟武…”薛瑞天摸摸下巴,想了一會兒,“甄氏酒莊就是你家的吧?”

  “是!”甄大寶點點頭,“大人,他們和我母親的恩怨,我可以請我的奶娘和老管家來說嗎?我年紀小,有些事情沒有他們這些老人清楚。”

  “可以!”沈昊林點點頭,“他們在哪兒?”

  “被關在甄氏酒莊后院的柴房里。”

  “去找!”

  沈茶朝著影十八使了個顏色,十八點點頭,帶著一隊人走了。在衙門口遇上了要回匕首的影十七,兩個人打了個招呼,各自離去。

  大約一盞茶的工夫,影十八帶著兩個衣衫襤褸、骨瘦如柴的老人回來了,兩位老人家往堂上一跪,一直都沒什么表情的孟武、還有一直都不怎么安分的那個繼室,臉色唰的一下就白了,看著那兩位老人家的樣子,跟看到了鬼似的,擺出一副“你們怎么還活著”的表情。

  除了帶回兩個老人,影十八還多留了一個心眼,從酒莊里找了好幾個上了年歲、日子看著過得不太好的、原來甄家的幾個老人兒,其中一個還當過孟武的師父。

  “人都到齊了,我們就來說說。”沈昊林看看老管家和小孩的奶娘,還有孟武的師父,讓人給他們搬了椅子,送了一碗熱茶,“先從繼室逼死原配說起,老管家,您先說。”

  “是,國公爺!”老管家顫顫巍巍的站起身來,向沈昊林行了禮,在沈昊林的示意下重新坐好,說道,“我們家大小姐就是被這個舞娘給逼死的,我和柳氏親眼看到的。”他指指坐在旁邊的奶娘,“要不然,也不會把我們給關到柴房里去了,他…”老管家伸手一指孟武,“他原本是留落到嘉平關城的一個乞兒,差點凍死在我們酒莊門口,我們老東家是個善心的人,就收留了他,讓他在酒莊里做個學徒。開始的時候,他還是很勤快的,什么活都搶著做,什么苦都能吃,特別受老東家的賞識,就讓老賈收了他當徒弟,讓他跟著學釀酒。這個人聰明,學什么都學的很快,不到兩年的工夫就把老賈身上的本事給學會了,還成了一個小管事。有一天,大小姐來酒莊閑逛,兩個人一個出門、一個進門正好撞在了一起,大小姐一眼就相中了他,非要嫁給他不可。老東家不愿意,少爺也不同意,可大小姐決定了的事情,很少有轉圜的余地,她要嫁給這個人,就一定會嫁的,誰勸都沒有用。所以,老東家無奈,只能同意了,但提出了一個要求,就是孟武必須入贅到甄家。”

  “你們反對的呀是因為人品不好,還是門第的關系?”薛瑞天好奇的看著老管家,“還是二者都有?”

  “都有!”老管家嘆了口氣,“他做了小管事之后,就有點心浮氣躁,開始流連花街柳巷,這個女人應該就是那個時候認識的。偶爾也會有人在賭坊的門口看到他從里面出來,以前那個勤奮的小伙子不見了,變成了一個開始講究吃穿、不愿意干活的人了。”

  “老管家說的對嗎?”沈昊林看向孟武,“你有沒有為自己辯解的地方?”

  “沒有!”孟武搖搖頭,“草民唯一想說的是,衛娘不是風塵女子,她就是個簡簡單單的舞娘,賣藝不賣身的那種。而且,也不是她插足我和甄氏,而是甄氏破壞了我們的感情,如果不是甄氏,我和衛娘早就離開嘉平關城回老家去了。”

  “你們早就認識?”

  “是!”衛娘挺直腰桿,恭恭敬敬的磕了一個頭,“我和武哥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約好長大之后,他會娶我為妻的。但在我十一歲那年,家里遭了災,實在過不下去了,老娘把我賣給了牙婆子,牙婆子把我賣到了這里,做了個舞娘。我原來是在醉夢苑,但后來和武哥重逢之后,他把我從那里贖了回來,安置在一個租來的院子里。那會兒邊關正亂,我們也沒辦法回老家,就商量著,再過一段時間,等邊關的仗打完了,就回去成親。可誰想到,東家的千金看上了武哥,還要求他入贅。他開始是反對的,那位千金小姐死纏爛打,甚至不止一次的用死來要挾武哥,就算是這樣,武哥都沒同意。最后…最后…”衛娘滿眼怒氣的瞪著奶娘,“這個老妖婆給那位大小姐出了個主意,是什么主意,我想我不說,各位也能猜得到。”她抹抹眼睛,哽咽的說道,“那位大小姐用這個威脅武哥,說如果武哥不答應這門婚事,她就告上衙門,把他關牢里,一輩子都甭想出來。”

  “柳氏!”沈茶面無表情的看著老奶娘,“此人說得可是實情?”

  “是,都是老奴的錯,老奴是想替大小姐解憂,才出此下策的!”柳氏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咣咣咣的磕頭,“這不關大小姐的事,也不關小少爺的事,一切的罪責都由老奴承擔!”

  “國公爺、侯爺,將軍,不僅如此,大寶所說民婦逼死他娘親的事,也是另有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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