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么事,就是…去看看!”
月笙遙停頓幾秒,本打算說出原因,卻在開口之時猛然停住。
干媽一直認為訂婚之事,她是受害者,若是明明白白的說她是策劃者,豈不是自打臉。
“我回房換個衣服,你先給老宅的阿姨打個電話。”
路琳沉默地盯著月笙遙,微不可言的嘆息一聲,隨后收拾著沙發上凌亂的東西,步履優雅地向樓上走去。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不愿意和她溝通!
罷了,罷了!
“干媽,對不起!”眸色幽深地盯著路琳略顯老態的背影,月笙遙皺著臉捂住胸口。
心疼,難受,初相遇,干媽溫婉可人,渾身夾雜著淡淡憂郁,書卷香氣縈繞其身。
眨眼間,不過數年,白皙緊致的皮膚慢慢退化,幽黑茂密的長發已有枯叉,再過幾年,也許白發侵染,步履蹣跚。
莫名地想哭,僅僅是個背影,眼眶里隱藏的淚水不受控制地往下淌!
沒有經歷過親情,就不會懂得多么可貴,正因為前世從未體會,今生才會更覺得幸福。
無數次,她質問自己何德何能,人生的貴人,身后的支柱,無論多么艱難險阻的事,只要想到他們在背后,所有的問題好像都不再是困難。
前半生,他們看著她成長;后半生,她陪伴他們老去!
她是多么不孝,父母已經慢慢老去,她卻只顧自己的感受,從不未他們著想,她是不是錯了!
“遙遙…喂,遙遙…”
“干媽,這么快?”
“是你發呆的時間有點長,想什么呢?”
“沒…”
“走吧!”
無奈地抓著月笙遙軟綿綿的手掌,路琳輕嘆一聲,領著她走出門。
青春期的孩子,總是有很多想法,她到底該不該阻止?
她那么不開心,眼眸之中似有淚花閃現,作為父母是不是不該管那么多。
時代在變化,社會在更新,她都快成為老古董,對于年輕一輩的心思確實不怎么了解,是不是要學著放手。
但只要想想部隊艱苦的生活,路琳只覺得跳動的心臟猛然一揪,憋悶感順著氣道堵住呼吸。
不行,還是沒辦法下決定!
蕭瑟的風呼呼吹著,嫩黃色的樹葉似乎正在慢慢演變,顏色逐漸加深。
陰冷的風沖著身體猛烈叫囂,抖著發顫的身體行走在馬路上,寥寥無幾的行人行色匆匆地經過。
遮天蔽日的烏云密密麻麻地聚集在一起,仿若商量驚天地泣鬼神的大事。
車子緩緩行駛在公路上,夾道兩岸的風景一閃而過,尷尬的氣息在車里慢慢飄散。
碩大的花朵燦爛著綻放,撲鼻的香氣環繞著整片莊園,惹人可愛的小雀歡欣地跳躍,嘰嘰喳喳的聲音仿若熱烈歡迎。
帶著花紋的鵝卵石綿延成一條小路,夾道兩旁種植著枝繁葉茂的柳樹,風揚起,柳枝飄動,美麗的不似人間風景。
突然,一股冷風襲來,碧水微微蕩漾,一圈圈的水紋像是在彼此炫耀,美麗的水花一個個旋轉,舞動著最美的舞姿。
美輪美奐的建筑自視線里慢慢延伸,最為古老的建筑方式,飽含意蘊的建筑風格。
威武雄壯的獅子霸氣橫立于門前,像是守衛著一家安全。
紅色漆花,手腕大的銅鈴掛在門上,風聲起,銅鈴響,清脆動聽的樂聲徐徐升起。
透過不閉合的門縫,隱約中似乎聽見大廳里的歡聲笑語,雜亂的聲音混合著空氣向屋外飄散。
“小兔崽子,他…”
譚老爺子瞪著銅鈴大的眼睛,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聲呵斥。
“爺爺,哥是突然接到上層發送的消息,他沒辦法不去,所以才沒回家告別。”
月笙遙瑟縮著窩在椅子上,湛亮的眼神夾雜著一絲絲惶恐。
哎呦喂,她真的不應該接下這個任務!
比起譚爺爺,她更想接觸譚澤。
“他還說什么?”
譚老爺子無意間瞥見月笙遙坐立不安的神情,不輕不重的冷哼一聲,臉色一板,大聲質問。
小兔崽子,留下一攤亂事逃之夭夭,有本事別回來,否則打斷他的腿。
想起辦公司遺留的文件,譚老爺子一陣頭疼。
可憐他六七十歲,居然還要窩在辦公室處理政務,還是自家所以坑的,越想越憋氣。
“他說…說…”
眼見譚老爺子像是快要爆炸的氣球,月笙遙顫抖著身子努力窩在椅子上,結結巴巴的嘟囔。
“說什么?我有那么可怕,讓你連句話都說不清!”
能不可怕嗎?
您可是從戰場上下來的人,還經歷數年風風雨雨,她就是一個小幼苗,怎么會不害怕。
月笙遙垂下眼眸,在心里默默回應。
“哥說剩余的工作讓我協同處理,還說…”
“說什么?”
這妮子說話能不能一下子說完,說一半留一半,這樣子最可恨!
“說讓我去部隊當軍醫。”
“他真這么說?”
譚老爺子狐疑地盯著月笙遙,渾濁的眼神露出一絲精光。
為何去部隊?
難道小澤知道上層下達的最新指標?
“對,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不過哥確實就留下這幾句話,然后匆忙離開。”
月笙遙使勁點點頭,也不顧脖頸發出嘎嘎的聲音。
她在來的路上想過,若是逼迫干爸干媽允許她去部隊,這是對他們的雙重傷害,如果借用譚澤之口讓她去部隊,他們會有不舍,不過好奇會占據不舍,并且還會主動為她尋找理由。
不想去傷害干爸干媽,又不想拋棄理想,只能采用騙人的方式忽悠譚爺爺,讓他來當這個壞人。
心里壓力好大,灼熱的目光坐落在身上,月笙遙不禁抖了抖肩膀。
不愧是社會經驗久,她差點沒繃住!
“你愿意去部隊嗎?”
“我可以去,不過我有個條件?”
“條件?月笙遙,你是從哪來的自信和我談條件?”
“爺爺,我沒有自信和您談條件,不過若想我心甘情愿的去部隊,必須遵守平等交換的原則。”
月笙遙舔了舔干裂的紅唇,坐直身體,忍耐著從對面釋放的威嚴,義正言辭的說道。
縱然她去,不應該孤寡離開,起碼要得到點東西。
“呵呵,不知天高地厚,行,你有什么條件盡管提?”
譚老爺子不屑地冷笑一聲,目光涼涼地落在月笙遙身上,眼神充滿藐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