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在譚澤話音剛落,就有人從正門快速奔跑。
雖然是孤兒院,可卻不是平白無故的養這些孤兒,養每個孩子都要付出一定的成本,所以他們一定要有價值,或被人收養,院內得到收養人的資助,亦或是他們長大后成為有用的人,能夠改善孤兒院貧困的狀況,像月笙遙這種養了她,她卻逃跑的孤兒,被抓住后一定會好好教育一番。
聽著從正上方傳來的叫喊聲,月笙遙只覺得渾身顫抖,手腳冰冷,心口甚是恐慌,為防止被發現,加快速度的往外爬。
爬出洞口,往孤兒院相反方向,撒腿就跑。
這時,剛才廁所出來的牛柯廉看到一個小女孩從墻洞往外鉆,急忙喊住不遠處的二虎子,快速地奔跑到墻角。
顧不上今天為了接待客人而換上的新衣服,慌忙地趴下準備從洞里鉆出去,可塊頭太大,一時卡在中間,不上不下。
“二虎,快點從后面把我給推出去,賠錢貨腿還挺長,得趕緊追上去,他娘的,居然敢跑,看我等會不打斷她的小短腿?”牛柯廉肥厚的大屁股卡在狗洞里,嗷嗷叫著讓伙伴把他給推出去。
雖然逃跑的是個賠錢貨,可畢竟養了那么長時間,花費那么多人力物力,就算沒被人領養,那也要一直待在孤兒院打掃衛生,洗衣做飯,把她從這里得到的便宜都給吐出來。
不嫌事大的譚澤聽到院長粗俗的叫罵聲,英俊的小臉一皺,心里突然滋生出愧疚的情緒,他是不是做錯了!
“小賤人,你給我站住,再跑等會老子打斷你的腿?”費勁的從狗洞鉆出來,牛柯廉緊追在月笙遙身后,看著她瘦小卻賣力奔跑的背影,瞪著銅鈴大的眼睛,大聲嘶吼。
月笙遙大口地喘著粗氣,心里的恐慌快要把她給吞噬,不停地回頭看,眼看兩個人的距離越拉來越近,只能咬著牙往前跑。
可在孤兒院根本就吃不飽,睡不好,每天只吃一些殘羹剩飯,有時候連剩飯都吃不到,實在是沒力氣,再加上重生帶來的虛弱感,奔跑的速度越來越慢。
“救命,救命啊!”中午太陽熾熱地光芒曬在月笙遙瘦弱的身軀上,忍著腦袋傳出的刺痛,無力地叫喊,希望得到幫助。
幫幫她,好不好,她會很乖,會干很多活…
站在樹底下聊天的大人孩子,漠然地看著月笙遙凄楚的模樣,無動于衷的避開她求救的眼神,有些年輕的婦女心生不忍想要上前,卻在看到女孩丑陋的模樣后,停止上前的腳步。
這個年代,自己家的孩子都養不活,還是不要多管閑事!
“救命,救救我~”嘶啞地嗓音再也喊不出話,月笙遙目光絕望地看向樹蔭下聊天的人,心里突然涌出強烈的憎恨。
為什么,為什么所有人對她的求助視而不見?
憑什么,老天爺要讓她平白無故的遭受這些?
想要力量,不想再如此懦弱,不想此生像前世一樣任人宰割,不想受人牽制,她要變強!
從這一刻起,她已經不再是她,在外界的刺激下,她懦弱的個性漸漸褪色,拼命的奔跑,可破落的殼子卻在拖后腿。
“你跑啊,一個丑八怪還妄想別人救你,也不看自己什么德性!”牛柯廉氣喘吁吁的追趕上月笙遙,緊緊抓住她瘦弱的脖頸,罵罵咧咧的抬起碩大的拳頭往她身上掄。
打了會,看她瑟瑟發抖惶恐的樣子,才停下動作。
“各位街坊鄰居,不好意思,小孩子不懂事偷了院里的錢,被發現怕挨打就跑了,我這就帶回去好好教育!”看著街坊鄰居驚詫地視線,牛柯廉從滿臉橫肉里擠出一抹自認為善意地笑容,緊握著月笙遙瘦弱的肩膀,爽朗的道歉。
可圍觀的群眾看他兇狠的目光紛紛避開視線,誰不知道他和上面的有關系。
這個孩子怕是不能好了?
小賤人,跑的還挺快,要不是樹上那個小子通風報信,恐怕都跑了!
哎,不對,通風報信的那個小子是誰,怎么樹上?
“啊,賠錢貨,還敢咬我,看我打不死你?”牛柯廉抓著月笙遙的肩膀,拖著她往孤兒院走,就快要進入大門,突然虎口被狠狠咬住,疼痛刺激著大腦,放在腰間的另一只手無意識地甩在她消瘦的臉頰上。
真是欠打!
“小賤人,快點給我松開!”狠狠地一巴掌打過去,卻發現她緊緊咬著不放手。
縱使臉頰被打腫,鮮血從唇角溢出,雪白的牙齒依然狠狠地咬住虎口,那架勢似乎要把嘴里含的肉給咬掉。
“嘭!”
虎口處傳來劇烈的疼痛,牛柯廉心生怒火,也不在乎表面維持的形象,對著月笙遙的肚子就是一腳,直接將她踹到門檻上。
“我的手,呵,賤人,看我不打死你!”看到虎口血肉模糊,紅肉外翻,鮮血不停往外涌,恐怕要是晚一會,這塊肉能生生被咬掉,牛柯廉臉上的橫肉亂顫,氣勢逼人的走到趴在地上不停吐血的月笙遙身旁,狠戾地一腳踢在她的小腿骨上。
“咔嚓~”
腿骨斷裂的響聲出現在緊張的氣氛里,而始作俑者牛柯廉卻哈哈大笑。
“啊~,有本事殺了我!”鉆心的痛楚傳遞到大腦,黑乎乎的額頭沁著大滴的汗水,目光如狼地看向牛柯廉,聲音微弱卻帶著視死如歸的不屈。
死又如何,免遭后生孤苦,十八年后又是一條新的生命。
“死,那是對你的寬恕,像你這樣丑陋的賤人,不讓你體會一下什么叫痛苦,簡直對不上我善人的稱號!”牛柯廉表情猙獰的看向月笙遙,用沒有受傷的那只手抓住她枯燥的黃發,使勁拽著往里面拖。
他要把她給扔到柴房,先餓兩天,再把她嗓子給弄啞,扔到大街上乞討,反正這腿也斷了,諒她也不敢逃跑。
“站住!”譚澤十分憤怒的看著眼前這一幕,清澈的瞳孔被怒火給點燃。
他以為這個女孩做錯了事,所以出逃,可聽到院長追趕時說的話,意識到不對勁,趕忙下樹找父親過來,卻不曾想剛剛還鮮活的女孩落得如此悲慘下場。
“你是誰,這是院里的私事,外人不得干涉。”聽著稚嫩的憤怒聲,牛柯廉回過頭,看見是個小孩子,嗤笑一聲,嘲諷地說了句,轉身離開。
他的手還在流血,得趕緊去包扎,萬一感染怎么辦?
“我。。我。我要收養她!”看到女孩黃巴巴的面容帶著痛苦和猙獰,嘴角沾染著鮮紅的血跡,一只腿不自然的耷拉在地上,譚澤像是被刺激到,理直氣壯地說。
“喂,你沒事吧!”說完趕忙跑到月笙遙身旁,手足無措地看著她。
哎呀,怎么會弄成這個樣子?
“就你?毛都沒有長齊的小兔崽子,還想收養別人,簡直是天方夜譚,快滾開,不要擋道。”像是聽到什么可笑的話,牛柯廉大笑著將擋路的譚澤用力推倒在地,嘲諷地說。
“他不行,我可以嗎?”威嚴地聲音響起,牛柯廉停頓下來,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
一位身著休閑衣服的中年男子,氣宇軒昂的站在門檻處,濃眉大眼,一身正氣,目光如灼地看向斷腿的月笙遙,眼神里帶著一絲憐惜。
“你可以,但是她不愿意,你們如果真想領養孩子可以去正院?”本來像這么好的機會,他一定會欣喜若狂,可經過剛才的事,他不想就這么輕易的把月笙遙給放掉。
“我愿意,我愿意被這位先生領養!”身體的疼痛刺激著腦神經,月笙遙從混沌的意識里醒來,渴望的眼神看向門檻處的高大男子,用盡全身力氣喊道。
就算是死,她也不要死在孤兒院,剛才那些人的冷眼旁觀,讓她知道重生一世,只要有一線生機,她都想活下去。
還沒來得及報仇,還沒有感受到世間的溫情,就這樣懦弱的死去,太丟人…
“小澤,你抱著她去車上,我來辦理領養手續。”高大威猛的男子聽到月笙遙渴望的話,劍眉一挑,對著蹲在地上的男孩嚴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