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曉芙家沒有紅薯干,就拿起一塊紅薯干吃起來,就是那種曬干之后再炒熟,還挺好吃的,就是太考驗牙齒。
村里人互相拜年一般在早上十點鐘就結束了,然后自己家互相拜年。
在農村,自己家是指的同姓沒出五服的近親,這個拜年可就比村里人家互相拜年要隆重得多,長輩要得給晚輩壓歲錢,而且還要做一桌好菜款待。
按理說,唐曉芙姐妹得給吳春燕她們拜年,可她們沒去,就坐在家里烤火,說話,吃點零食。
方文靜就問她姐妹兩個給村里長輩拜年的過程。
唐曉蘭以前性子很安靜,可自從從唐家搬出來之后,變得日漸活潑起來,因此方文靜問起,她就巴拉巴拉說個不停。
從哪家孩子貪吃,自己動手抓零食往兜里裝,到哪家主婦太假,笑得滿面春風的,讓拜年的孩子們吃零食,可就是不動手給他們抓都說給方文靜聽。
那個年代物質匱乏,就算人家桌子上放滿了零食,去拜年的孩子們一般也不會自己動手拿,得等主人拿給自己,不然會被人說沒有家教。
她們今天去拜年,就遇到一個主婦特別假,嘴里說得再甜再熱鬧,可就是不動手拿給拜年的孩子們,因此前去拜年的那些孩子對那戶人家頗有怨念。
方文靜聽了靜靜地微笑,那個主婦也是太小氣了,大過年的,好歹每個孩子給一點零食,他們也就盼著過年能逮著零食吃個痛快,平常也吃不著。
唐曉蘭還告訴方文靜,吳春燕給每個上她家的孩子一粒糖了。
“和我們家買的一樣,也是鎮上供銷社賣的那種最便宜的水果糖。”唐曉蘭說道。
吳春燕之所以買來給村里拜年的孩子們吃,還不是想挽回他們自己的顏面?
這短短兩個月里,他們唐家爆出了多少丑聞,凌虐方文靜母女三個,欺詐冷首長一家,唐慶豐蹲監獄,年前唐振中想和方文靜離婚而叫人村里人唾棄,再這么下去,他們在村里不好混呀,所以吳春燕才忍痛給前來拜年的孩子們點甜頭,好借此改善和村民們的關系。
方文靜聽了這話,就道:“要想改變村里人對他們唐家的印象,就得好好做人,光給人家孩子一顆糖有什么用!”
“就是!”唐曉蘭表示贊同,“村里許多孩子都說吳春燕小氣吧啦的,只給一顆糖,在我們家都是得到了三顆糖。”
方文靜聽這話笑了。
母女三個邊聊天邊織毛線衣打發時間,不知不覺就到了中午,方文靜圍上圍裙,把早上的米飯和大飯的剩菜和早上的骨頭湯熱了當午飯。
大年初一不能關門,所以家里的門是虛掩的,忽然門被人小心翼翼的推開,母女三個回頭一看,是錦富兄弟幾個。
方文靜就問道:“你們幾個怎么跑來了?”
錦富兄弟幾個溜了進來,笑嘻嘻的說:“我們來給大媽拜年來了。”
唐曉芙撇撇嘴,唐家沒那么好心,會叫錦富兄弟幾個來給方文靜拜年,肯定是這幾個小子聽別人說,來她們家拜年會有三顆糖,還有翻餃和小麻花,這些都是他們家和別人家沒有的,所以就來了。
方文靜自然也知道這幾個孩子的小算計,就每個孩子都抓了一把翻餃和三顆糖,可是他們還是不肯走,都盯著桌上的飯菜。
方文靜見狀就給他們兄弟三個一人盛了一碗飯,讓他們也一起吃。
三個孩子像餓鬼投胎,搶菜吃。
方文靜奇怪地問:“你們大飯沒吃好?”
錦富兩腮裝滿了食物,含糊不清地說:“我們家大飯的菜沒你們家的好。”
“怎么會不好?大塊五花肉還有大塊的魚隨便吃。”唐曉芙就道,幸虧昨晚的大飯只剩下鹵肥腸、肉圓子、清炒菠菜和土豆燒牛肉的土豆,不然讓他們兄弟幾個吃到牛肉、牛肚、豬肚這些好東西,唐曉芙可不愿意。
“可我們家沒有肉圓子也沒有這個,這是什么,這么好吃。”錦富夾著一塊鹵肥腸問道,吃相很貪婪。
方文靜母女三個默默的吃飯,懶得理他兄弟三個。
錦富兄弟幾個也不介意,把鹵肥腸、肉圓子全都搶著吃了,連湯汁都沒剩一滴,根本就沒有想到過這是在別人家吃飯,只一心想著吃進自己嘴里,唐家自私的特點還真是一代一代傳承了下去。
吃完了,兄弟幾個還痛喝了好幾碗骨頭湯,這才心滿意足的捧著鼓脹的肚子離開了。
唐曉芙不樂意地說:“媽媽以后別給飯他們吃了!他們兄弟幾個就是喂不熟的狗,吃飽了就走。”
方文靜道:“要是平時誰會留他們吃飯?可這是大年初一,不留就不像話,要是被村人知道,就說我們小氣,連自己唐家的孩子來拜年吃個飯都舍不得。”
唐曉芙嘆了口氣,這也是實情,人言可畏,誰都不是生活在真空里。
錦富三兄弟肚皮溜圓的回到家里,丁家麗急得大罵他們吃飯的點都不知道回來吃飯,好飯好菜都叫人搶去吃光了,笨死了,說著去廚房端菜,好歹給他兄弟三個留了一小碗紅燒五花肉。
三兄弟明明在唐曉芙家里吃得很飽,可一看見肉就又有了食欲,一人端起一碗飯吃起來,吃完了才說起剛才在唐曉芙家里吃過午飯,有什么好菜。
吳春燕在一旁聽了臉色陰沉下去。
她母女三個竟然炸肉圓子吃!這整個村誰舍得炸肉圓子!還不是從振中這么弄到錢和那些魚肉蛋,手頭寬松了,所以才吃的起肉圓子!
不行,等年一過完就立刻叫振中和方文靜那個賤人離婚,不然振中的錢和東西都會被唐曉芙那個賤人勒索光的!
到了晚上,唐曉芙家沒有做菜,母女三個就把剩下的骨頭湯泡飯,再熱了三個鹵豬腳啃著吃了,因為明天要走親戚,怕做了菜吃不完又要放一整天,所以就沒做菜了。
初一還稀稀疏疏的下了一整天的雪,到了初二仍在下,不過也不是很大,不用打傘,母女三個起床之后,洗漱完了,唐曉芙用鹵菜剩下的鹵湯煮了一鍋白面片母女三個熱乎乎的吃了,然后全都開始精心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