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喬宏良聽喬宏遠描述了他的經歷后,猶豫了下,就表示下次有機會話也要跟著去看看。
他該記錄些其他的東西了。
主要是他最近覺得自己陷入了畫畫的瓶頸,畫出來的東西都覺得不滿意,廢了不少的紙。
或許真的像家里人說的,他該出去看看。
喬佳月也有點想去,因為她聽說喬向白剛接了個活,要去西邊山下的盧安縣的后溪大隊點水源挖井。
喬向白沒有急著走,他等著水稻開始抽穗后,這些大大小小的水塘的出水量勉強夠用后,才能放心地離開。
實際上這個事兒來回不過一天的功夫,但他依然保持謹慎的態度,以高山大隊為先。
后溪大隊位于晉安縣與盧安縣的邊界,和高山大隊一個在山上一個在山下。
看著好似沒有來往,實際上,兩個大隊在山里開墾出來的梯田很鄰近,勞作的時候隔著片林子,彼此會喊話交流。
后溪大隊在山下,平時有從山上流下的泉山泉匯聚成的溪流,大隊里有水塘,不遠又有一條大江經過,隔壁公社還有水庫,他們平時并不缺水。
不過今年干旱,溪流斷流,大江的水位也降到了最低,取水困難,一不小心就會陷入泥潭里,因此后溪大隊里的用水就很緊張了。
后溪大隊也是高玉蓮等人的娘家,他們請喬向白去,就是為了找水源打井的。
他們大隊里的井不夠用,平時就需要每天排隊挑水,等不及的人也會去取溪水。
只是這溪水只能生活用,畢竟誰也不知道上游有什么,吃著并不放心,而溪流一斷流,用水就更缺乏了。
喬佳月最后還是成功說服父母,三兄妹一道跟著喬向白去后溪大隊,不過他們另外帶了糧票、干糧,看著就像是去游玩似的。
他們走了三個多小時的山路才到后溪大隊。
山下的這個大隊挺大的,田地又大又平坦,只有一部分是梯田,且附近的大隊都不會隔得很遠。
不過看后溪大隊社員的穿著,并不比高山大隊的好多少,面色看著也要更差一些。
他們對喬向白連帶喬佳月兄妹三個都很熱情,沒有一絲怠慢。
打水井是一件很重要的事,若是得罪了人,他們費了好大力氣挖好一口井,結果用了兩三年就沒水了,豈不是冤死了?
喬佳月兄妹三個不跟著喬向白蹭飯,而是跑去看后溪大隊里的果樹。
在村子的正中心,有一棵很高大的龍眼樹,他們打算在樹下吃干糧。
喬母給他們準備都是不顯眼的,摻了竹蟲粉的雀麥面饃饃和薄餅卷酸菜,連雞蛋都不敢帶。
他們大隊養的雞多,再窮的人家,一個月也能吃上一兩回雞蛋,但是其他大隊呢?
所以還是謹慎一點比較好。
兄妹三人坐在樹下吃干糧,依然有后溪大隊的小孩偷偷來圍觀。
即使是酸菜卷餅和竹筒做的水壺,也讓他們瞅個不停。
喬佳月被看得都沒什么胃口吃飯了。
如果是喬宏致在這里,他肯定三言兩語就搭上后溪大隊的這些孩子,不一會就能打探出一堆消息來。
可是換成他們兄妹三個,就不知該如何應對這些陌生小孩了。
兄妹三人把東西收好放進喬佳月的挎包里,繼續走著。
那些小孩跟了一會就散了,但還是有一個小女孩堅持跟在后面。
喬宏遠轉身盯著還跟著的那個瘦小的小女孩,她頭發枯黃,衣著不合身,因為消瘦顯得眼睛很大。
“你跟著我們要做什么?”
“你們吃的是什么?”小女孩看著面無表情的喬宏遠,后退了兩步,低聲地問道。
“我聞到了肉香,可是明明沒有肉。”
“…”兄妹三人對視了一眼,這是什么鼻子?
“不是肉,是蟲子。”喬佳月解釋道,“竹筍蟲烘干了后磨成粉,加入地瓜面、雀麥面中做成饃饃或攤餅。”
有一些人家孩子多,糧食根本不夠吃,只能靠雀麥度日,可是這東西營養低,根本補充不了人體需要的營養。
“竹筍蟲?你們說的是真的?”女孩又問,她看著喬佳月,覺得這個姐姐比較好說話。
“對的。”
女孩垂著頭,右腳不停碾著地上的樹葉,半晌,她突然問:“你們大隊的童養媳能吃飽飯嗎?”
“…”兄妹三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我們大隊現在沒有童養媳。”喬宏遠說。
“你們胡說,蓮姨婆明明說你們大隊的童養媳過得不錯。”女孩似乎不接受這個說法,怒瞪著喬宏遠。
喬佳月皺眉,聯系了下情況,這女孩口中的蓮姨婆指的是高玉蓮嗎?
“她們現在不是童養媳了,她們現在自己住,自己掙工分養活自己。”喬宏遠解釋道,“我們大隊禁止社員養童養媳。”
“為什么?”女孩似乎有些不能接受,她看向一直沒說話的喬宏良,抿著唇,似乎下了什么重大的決定。
“我給你當童養媳好不好?我很勤快的,什么活都會干,只要能吃上你們剛才吃的那些食物就行。”
小姑娘語出驚人,喬佳月兄妹三人都被驚得呆在原地,這年頭還有主動要求去做童養媳的?
喬佳月艱難地說:“我們家不需要童養媳。”
小姑娘深深地看了喬佳月兄妹三人一眼,飛也似的跑了。
從頭到尾都沒怎么明白的喬宏良看著一旁的兄長妹妹,說:“我們走走就回去找喬向白爺爺吧。”
喬佳月放棄跟三哥說話的打算,她伸手戳了戳喬宏遠,“二哥,你說她會放棄嗎?”
“不知道。”喬宏遠搖搖頭,抬腳往回走。
他們轉了一圈,發現這個大隊有龍眼、荔枝、芒果、楊桃等果樹,一看長勢就很好。
而高山大隊有的香蕉、楊梅、柿子,后溪大隊這邊只會長得更好。
看那香蕉林,好多樹頭都墜著一大串的香蕉,個頭還都不小。
真是不出來不知道,人家山下的大隊,果樹種得老溜了。
明明是同一座山,就是海拔上的落差,他們高山大隊就許多果樹都種不了,想想就郁悶啊!
現在他們田里的水稻才抽穗揚花灌漿,人家后溪大隊的水稻都過了這個生長期了。
差別真是不小啊!有些事情真的不是他們不做,而是環境不允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