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東陽的兒子越長越好,尤其是在他妻子生完孩子不久后,另外一戶人家也是難產,慌忙送到醫院,最后開刀才保住一條命,住了好多天的醫院,花了不少錢。
對比之下,他愈發相信自家老娘常說的話,喬佳女娃子是有福的人,口出吉言,多接觸肯定沒壞處。
所以每次看到喬佳月,劉東陽都要掏出點吃的給她,可能是糖果、水果或是一點干果。
本來劉東陽還起了收喬佳月為干女兒的心的,但是讓他老娘給打了,說他異想天開,想當人家福娃的干爹,也也得看自己有沒有那個福氣。
喬佳月并不知道劉東陽家里的事,對于他給的東西,喬父同意她就拿著。
她不吃的話可以帶回去給哥哥們吃啊!
而且禮尚往來的,喬父來供銷社找劉東陽,也會帶一點東西給他,比如兔肉干什么的。
無論是哪里都缺油水,兔肉干也是很難得的,這半年多走動下來,劉東陽與喬父之間的關系也越來越好。
兩人經常聊天,聊得多了,喬父也知道了供銷社的一些情況。
什么貨物緊俏、什么無人問津,供銷社的倉庫盤點之類的事,這樣有助于他分析市場上的需求,對生產隊的生產做出調整。
銷社的月餅供不應求,但喬父不用排隊,劉東陽已經給留了兩斤好的,他們給錢就能拿走。
不得不說,有一個內部人士在,不用跟其他社員去擠柜臺,不用看售貨員的臉色,簡直是太美好了。
其實若是可以的話,喬父還想在高山大隊里弄一個供銷社的代銷點,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得熬著。
買完了東西,喬父帶著兩個孩子去找林國平。
喬父掃了一眼,發現這邊的每戶人家房前屋后的地都給整出來了,看著好似要種菜的樣子。
他不由挑眉,公社這是打算當那先行者了?
林國平瘦了不少,但精神非常好,見到喬父來很是高興。
“正瑜,好久不見。”林國平大踏步上前,抱住喬父,拍了拍他的背部。
之前為了避諱,喬父都沒來找他,看著林國平瘦削的臉龐,他點點頭:“好久不見。”
“現在怎樣?”喬父讓喬佳月和喬宏良到屋外玩去。
林國平給喬父倒了一碗水,笑著說:“我干的是沒人愿意干的活,工分不少,加上我媳婦孩子的,發的口糧還行,能熬到秋收了。”
喬父點頭,公社這邊的稻種跟山上的不同,收成要低一些,林國平最后分到手的稻子并不見得會比自己多。
“我看你們這些小塊的地都整出來了,是打算…”喬父欲言又止,林國平他們也太大膽了些。
“這些地太零碎,公社都不管的,之前都是種的野菜,現在我打算種些南瓜、蘿卜。”林國平不怎么擔心地說道。
“雖說廣播里說了自留地,但公社一直沒有正式下發通知,我怕跟去年一樣。”喬父想再勸幾句,都熬那么久了,再熬一熬就過去了。
林國平笑了笑,放在桌子上的雙手飛快比了個手勢,然后順勢拿起碗喝水,“大家都不往外說,如果查,就說是生產隊的任務就行了。”
喬父明白他那個手勢的意思,這個自留地是十拿九穩了。
兩人嘴上聊著,手上的手勢卻變來變去,交流著這一年來的信息。
回到大隊,喬父想了想,自留地的事雖然還沒正式通知,但他們可以提前做好準備。
自留地一般都是在房前屋后,高山大隊的房子建得并不密集,但是住房緊張是一定的。
一棟十間張的大房子連兩頭的護厝,不到三十間房間,就住了十幾戶人家,都是同宗的親戚,每日吵吵鬧鬧的。
喬爺爺之所以能給幾個兒子分家,仰仗著也是喬父帶回來的錢,要不其他幾個兒子的房子那里蓋得起來?
所以,現在喬父發展得再好,喬爺爺也不會主動上門要他補貼其他兒子,也拘著喬奶奶,只是偶爾會有個疏忽,讓喬奶奶跑來鬧事了。
所以這自留地的劃分就很重要,距離房子多遠,是熟地還是荒地,離水源近還是遠?原來的自留地是否還屬于自己?
一個個分自留地可能會碰到的問題,若是沒提前做好規劃,到時候絕對能讓生產隊長焦頭爛額的。
喬父決定先四隊內部開個小會,四個組長、高玉蓮、喬向陽、以及幾個老人,四隊的離每戶人家的情況,他們肯定最熟悉。
關于自留地的大小,喬父也知道了標準,一般在集體耕地的百分之五,他們可以靈活一點,稍微多劃一點。
根據大伙的描述,喬父特地畫了圖,標出了每戶人家原有的自留地,大小不一,有超過標準的,有沒達到的,到時候都要重新分配。
會議解散前,喬父再三告誡大伙;不要透露出消息,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喬父回來后一兩天,其他去走親戚的社員們也陸續回來了,大家議論紛紛,都在說自留地的事。
有不少人更是直接跑到大隊部,責問大隊干部怎么這么不關心社員們的利益,還不趕緊把自留地發下來?
更有一些性子急的人,拿著鋤頭就跑去了原來家里的自留地,挖掉野菜,開始開墾起來。
四隊的人見狀,也有些蠢蠢欲動,好在之前開過小會議,與會的幾個人給勸住了。
喬宜兵很生氣,公社還沒正式通知,他們大隊就不能用,現在竟然有那冥頑不靈的人去挖自留地了,當即就讓民兵把這些人給抓了起來。
被抓的人的家人自然是不肯,喊了一大幫子的親戚,聚在大隊部討要說法。
喬宜兵黑著臉,沖著這些怒氣沖沖的社員吼道:“公社都還沒通知,你們以為聽個廣播就成了?到底還有沒有腦子?以前的事兒是不是忘了?”
“既然忘了,那關起來冷靜冷靜。你們要是再鬧,等分自留地的時候你們也別想要了。”喬宜兵越說臉色越冷漠,甚至用上了威脅的方式。
喬高鐵帶著幾個民兵站在他身后,竟也震得這些昏了頭的社員們冷靜了些。
“自留地的事,只要公社通知了,大隊馬上就會安排人量地分地,你們急著干什么?”
被抓的十幾人還是被關了起來,他們的家人親戚都不敢吭聲,大隊要是不分自留地怎么辦?誰都不敢拿這件事去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