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熱的天,大黃腦袋上被套了東西本就憋悶,又被家里人一頓嘲笑,這廝不高興了,抬爪把腦袋上的東西扒拉下來,叼著它的兔子去冰盆邊蹲著,留給她們一個寬厚的背影和一動不動的大尾巴。
見大黃生氣了,一家三口都忍住笑。小草過去抱著大黃就是一頓哄。秦氏撿起小草拿回來的東西看了看,忍著笑問道,“這是誰做的,跟牛干活時帶的籠嘴差不多,真是太有點子了,頭上還繡了個狗鼻子…”
友魚回道,“這是二姑娘想出來的,因為莊子里的人都忙著,所以二姑娘帶著奴婢等去找棉坊的繡娘繡的,為了讓大黃戴得舒服好看,只這布料就挑了很久。”
往后走一千多年,的確有給狗穿衣裳穿鞋子的,但戴口罩小暖還真沒見過,她問小草,“小草做這個,是為防著大黃被鞭炮嚇到?”
小草回頭道,“姐姐出門時要放鞭炮,如果大黃躲在床底下或者洞里就看不到了,過后它一定很傷心的。”
大黃再聰明也不是人,它應該不會懂得自己出嫁意味著什么,小草這樣想,更多的是她舍不得自己吧,所以覺得大黃也會舍不得。小暖心中泛起濃濃的憐惜,過去摸了摸妹妹的腦袋,揉了揉大黃的頭,又幫阿寶捋順了背上的毛,“姐姐明白了,你的想法很好,不過大黃戴上這個會不舒服,不如到時找人幫它捂著耳朵,你覺得怎么樣?”
“大黃那樣也會不舒服的。”小草悶悶的。
小暖想了想,“那就等我出門了再放鞭炮。”
“不成,規矩不能亂改。到時找張冰或玄其帶著大黃,應該能差點事兒。”秦氏也心疼大黃,可閨女出嫁是大事兒,規矩一點不能差,否則就不吉利了。
這時,綠蝶走了進來,小暖帶她去了書房。綠蝶才低聲道,“陳老爺從這里回去后沒有歸家,直接去跟柴智歲吃酒了。”
柴智歲?小暖皺皺眉,“柴智歲和我爹都要盯緊了,看他們會和誰聯系。”
“是。”綠蝶轉身去了。
玄舞過來,低聲將莊口發生的事給姑娘講了一遍。按著小暖的吩咐,現在莊子各處都布置了暗哨,以防有變。
聽到妹妹把渣爹懟得說不上話,小暖直呼痛快。她笑過之后斂眉問,“李相問我是否安好?”
玄舞點頭,“侍衛是這么說的。”
李奚然不是愛說廢話的人,他知道些什么,又想從娘親嘴里得到什么消息?小暖略沉吟,“盡快將我爹與李相的事兒告知三爺。”
渣爹還好,李奚然老謀深算,不是自己能對付的,小暖很有自知之明,這樣的人得交給三爺。小暖伸腰打了個哈欠,這幾天她都沒休息好,今晚終于可以睡個好覺了。
得了郡主送來的消息,姜公瑾分析道,“若郡主被李代桃僵,陳祖謨除了看著解氣外,得不到一絲實質的好處,這樣的事他該不會做。至于李相…”
“他的耳目眾多,察覺到風吹草動也屬正常。”陳祖謨不傻,李奚然更精,若是自己這邊亂了,對朝局沒有一點好處,所以李奚然是現在不可能與自己為敵。三爺吩咐道,“不必理會李奚然,盯緊陳祖謨、柴智歲和蘇繆,看他們與何人聯絡。陳祖謨雖不會加害小暖,但不排除有人想通過他探聽消息。”
蘇繆便是李岸勒將小暖裝車帶走時,上他的馬車上“驗貨”的人。他喬莊改扮去見李岸勒,也因熟知晟王府暗衛的做事手法,避開了晟王府的耳目,卻沒能避開上清宮的監視。
皇子們的侍衛出自千牛衛,蘇繆忍千牛衛中郎將多年,深諳各皇子府衛配置。此人做事滴水不漏,是公認的良將,深得建隆帝的信任,三爺對他也頗為敬重。所以小暖的大師兄張玄崖派人將消息送來時,三爺很是意外,沒想到與李岸勒勾結的京中朝臣會是蘇繆。
玄散、玄舞、玄其等王府侍衛都在千牛衛供職,與蘇繆頗為熟識,所以蘇繆能將手伸到晟王府里來就不足為奇了,現在尚未揭開的疑團就是蘇繆效忠何人。三爺目光幽深,不管這人是老大、老四還是老七、老八,這次必不饒他。
第二天一早,木黛的口供原原本本地呈到了三爺書案上,木刑在下垂手而立。
三爺翻開口供,臉上起了厭惡之色,“人呢?”
“還有一口氣在。”
“殺了,處理干凈。”三爺冷聲道。
三爺所說的處理干凈,就是不能留下全尸讓人通過尸首認出她是誰。木刑知道木黛的口供呈上后必定是這樣的結果,他也曾想過隱瞞木黛供出的一些事,但一來職責所在,二來暗牢內還有其他人再,木刑只能如實上呈。
只希望這兩天趕緊過去,郡主嫁入王府后親自給三爺解疑、消火。
木刑出去后,玄散往后縮了縮,老老實實地閉上嘴巴。三爺臉上的怒氣并未因殺了木黛而消退,讓人把玄其叫了進來,將口供仍給他,“挑能說的、應該說的,報與郡主知曉。”
哪些能說,哪些又該說呢?玄其把厚厚的口供仔細翻看一遍,非常為難地抬起頭,“三爺,屬下…”
“你如何?”
見三爺的臉千尺冰封,玄其不敢問了,“屬下領命。”
玄散的眼珠子動了動,好奇著木黛供出了什么。不過看三爺這模樣,玄散明白自己一伸手必被打,還是忍了吧。
孰知他忍住,三爺卻忍不了,“讓未派出去的一等侍衛到演武廳集合!”
“…”玄散聽了,忍不住淚流滿面。
三爺心情不爽,演武廳集合就是要拿他們練手,早知這樣他就看了,反正都是被揍,憑啥玄其那家伙能逃過一劫?玄散恨恨地出去傳令,并暗自決定等玄其回來一定要拉他去演武廳,狠狠揍一頓!
逃過了三爺的鐵拳頭卻被玄散惦記上的玄其,拖著無比沉重地步伐,站到了小暖面前。
見他這模樣,小暖也緊張了起來,“木刑沒審出來?”
“不是…”不是沒審出來而是審出來太多,多到玄其不知道該怎么說。
那就是問出的口供不盡如人意了,小暖追問,“都問出了什么?”
這個…該說,能說,不該說,不能說…
不該說的不說,能說的就說不清楚,他要怎么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