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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六零章 栽定了

  見到丈夫朗星般的雙眸微露不虞,紹德音便溫婉低下頭,不再多言。

  嫁入烏家前,她只曉得烏家一門英烈就,受人敬仰;嫁入烏家后,她真切感受到了這份敬仰的沉重和烏家人的血性。

  她的丈夫烏桓雖然才十八歲,但卻是位頂天立地寧、折不彎的大丈夫,烏家的血讓他驕傲,也讓他身上帶著一股難以形容的悲愴。他寧可帶著將士血戰沙場馬革裹尸,也不愿蠅營狗茍,與濁為鄰。

  他隨時準備為國出戰,不在與軍營無關的事上浪費精力。所以他身為大將軍,卻連個侍妾都沒有,府里更沒有一點腌臜事,所以紹德音在娘家學的治家手段在烏家一點也用不上。能嫁給他,紹德音覺得三生有幸,她虔誠祈愿國泰民安,沒有外敵內患。

  “若是你不去,姑母那邊不好交待吧?”烏桓溫和地問,就算對盧奇淵的行徑不滿,他也不想讓妻子為難。

  紹德音搖螓首,“不會的,妾身現在身懷六甲,不宜出門。”

  她這幾日孕吐得厲害,確實不宜出門,否則去陳姑娘那里轉轉也無妨。陳姑娘是晟王的未婚妻、大哥的好友,她們母女沒有出錢出力支持漠北軍,烏桓對她們也心懷感激。

  “你好生歇著,此事我來辦。”說完,烏桓大步出去了。

  他是要辦什么呢紹德音看著他挺拔的背影,沉思著。

  丈夫雖然待她體貼,但卻從不跟她說軍里和外邊的事。他不說的,紹德音便不問,那些她不懂,幫不上忙。她盡力把能自己做的都做好,不讓他為府里的瑣事煩心,不讓自己成為他的拖累,這是她在家時便學會的為妻之道。

  因腸胃不安,紹德音晌午睡得不安穩,所以屋里再響起腳步聲時,她便張開了眼,慢慢起身。

  丈夫不喜屋里有人伺候,紹德音便不讓丫鬟在屋內伺候,這腳步聲沉穩有力,是丈夫又回來了。

  烏桓進來快走兩步,扶著妻子起來,拿起屏風上妻子的外裳,“穿上吧,華郎中請到了,讓他給你看看。”

  紹德音驚了,“您去郡主的莊子了?”

  他的妻子年紀不大,卻總擺出一副沉穩干練的模樣,烏桓很少見到她露出這個模樣,烏桓覺得她這樣看起來很有趣,“我在前院議事,是釗叔去的。”

  烏府的大管家烏騅在漠北,府里的事情多由二管家烏驍主持。烏驍也是烏老將軍的部下,前年烏老將軍領兵大戰黑山口,老將軍戰死,烏驍傷了一條腿,不能繼續在軍中效力,才留在烏府內做事。

  雖然烏家上下都很敬重他,但對外他頂的是管家的名頭。陳小暖身份非比尋常,華云落又出自華家,架子也不小,烏驍走一趟就能把人接來,說明烏家與陳小暖家的關系非同一般紹德音翹起嘴角,陳小暖那里,她以后可以多走動了。

  對文昌郡主陳小暖,紹德音羨慕又敬服。一個無門無勢又被親生父親厭棄的農家女,能靠著自己的聰慧和努力換來今日的地位,是個人就得服氣。

  不過,姑母不喜歡陳小暖,說她不遵婦德、不守倫常。姑母如此,想比姑父的想法也相似,所以才有了盧家今日之禍。

  說句不當說的話,紹德音覺得姑父是咎由自取,他們讓自己去向陳小暖求情,還不如親自過更顯誠意。因為烏桓的身份實在特殊,自己現在出去,頂的可是金吾衛大將軍夫人的身份,烏家的驕傲,讓她不能隨便開口求人。

  不過想必,姑母放不下身架。自從林平表兄考取狀元后,原本就自視甚高的姑母,姿態更高了。雖然她這些身份,在陳姑娘面前都不值一提。

  衙門后院小,樹也少,書房內悶熱難耐,盧奇淵連椅子都坐不住了,“夫人那邊還沒消息”

  還不待書童回話,盧夫人就沉著臉進來了,揮手讓書童出去把門帶上,才道,“德音說她腸胃不安,不能出門。這才嫁去將軍府幾個月,就忘了她在咱們家住著時,承了咱們多少情了!”

  盧奇淵也煩躁,但他是君子,不能在人后說是非,只勸道,“烏家子嗣單薄,德音有孕在身,想必是烏將軍不讓她出門。德音不能去,旁人的身份在秦氏和陳小暖面前更不夠用,夫人還是親自走一遭吧。”

  “老爺明知道陳小暖心眼小愛記仇,做什么還去招惹她!”盧夫人想到去低聲下氣地求陳小暖放他們一馬,就十分地不悅。

  盧奇淵出身寒門,中舉回鄉后到遂安紹家求娶紹家女。盧夫人帶著豐厚的嫁妝嫁過來,才解了盧家的困境。盧奇淵在官場行走,靠的是紹家的人脈和金銀,所以在夫人面前,盧奇淵沒底氣,擺不起大丈夫的架子,更何況這次是他做錯了事,才招致禍端。所以,他內心再急,但也只能陪笑哄著夫人上了馬車。

誰成想,盧夫人到第一莊時,竟撲了個空守門人說陳小暖帶著家人出門,去登州避暑了  盧夫人氣得臉都綠了,“她這哪是去避暑,分明就是知道妾身要過去,故意避而不見沒有讀過書、受過教的野丫頭,就是連基本的規矩都不懂。”

  陳小暖這個是后去登州,莫不是去州衙門告他的狀吧盧奇淵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師爺,快去把陳捕頭叫來,本官要知道案子審得如何了。”

  這件盜糧案并不復雜,陳武分批審問了吳夜長等人,已經問了個明白,“吳夜長聽說城中有糧鋪要高價收上等新谷,便伙同他人,到青魚湖邊偷采稻穗,打算賣米換錢。他們瞄準的是湖西村周寡婦家的稻田,誰知那夜云遮月,他們找錯了地方,這才偷到了潘瑞田里。”

  “不過…”陳武猶豫道。

  “不過什么?”盧奇淵皺起眉頭,煩躁地問。

  陳武小聲道,“這伙人貫做偷雞摸狗的勾當,十幾個人都沒發現找錯了地方,這事兒也是在有些蹊蹺。吳夜糧口口聲聲說有人陷害他,將他放在炕柜里的綁腿布偷走,放在了稻田里。”

  “那稻谷是不是他們偷的?”盧奇淵問道。

“是。”陳武點頭,所以,他的綁腿布究竟是落在了稻田里,還是放進了炕柜里,無關緊要。就算現在事情明白著是陳小暖的人從中使了些手段,才讓吳夜長等人偷錯了地方,那又如何  他們主動去偷的,沒人逼著他們!

  讓大人把陳小暖叫到衙門來問清楚,他敢嗎?這事兒問清楚了,倒霉的還不是盧大人!陳武心里明鏡一樣的,這一次,盧大人栽定了。

  盧奇淵也知道這件事已經拖不得了,“吩咐下去,明早升堂判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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