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咱,咱怎么,辦?”吳夜糧磕巴得都要說不出話了,他們從盧大人家的田里偷的不是稻子,是催命符啊!
吳夜長見陳武四處踅摸,連忙拉著二弟躲回樹后,低聲道,“別讓陳捕頭發現咱們,先回去再說。”
他們這邊哆嗦著跑了,接到信兒的小暖伸了伸胳膊,問還在練功的妹妹,“去青魚湖和縣衙看熱鬧?”
“哈!”小草踢斷了一塊木板,才收了勢,歡喜著答應,“去!”
小暖默默看了一會兒斷成兩截的木板,與妹妹商量,“小草啊,一天踢一根,你腳疼不,累不?”
“腳不疼,娘剛給我做的練功鞋。累有一點兒,不過姐沒覺得這樣很厲害?大牛哥和圖兒都踢不斷呢。”小草歪著小腦袋,笑得那叫一個得意,“徐媽媽說,小草踢木頭,幫了她很大忙呢。”
徐媽媽善廚藝,小草踢斷的木板和木棍,正好讓她用來燒火做飯。小暖失笑,“厲害,小草當然厲害,咱走。”
聽說去看熱鬧,秦氏小聲問,“讓盧大人看到不好吧?”
“咱們覺得痛快就好,娘去不?”小暖去看熱鬧,就是想讓盧奇淵知道,想拿欺負她陳小暖的家人給程無介送人情,盧奇淵就得擔得起這后果!
秦氏搖頭,“娘就不去了,在家蹲蘿卜。”
“蹲”蘿卜是濟縣鄉間的土話,就是種蘿卜的意思。俗話說“頭伏蘿卜二伏菜”,現在正是種蘿卜的時候。小暖知道娘親去看這種熱鬧有壓力,也不難為她,自己歡歡喜喜地帶著小草和大黃出了門。
馬車上,小暖跟玄舞道,“咱們先去青魚湖轉悠一圈,聽說熱鬧后,再去看戲。”
玄舞點頭,“咱們得快些,若是晚了就錯過真正的熱鬧了。”
小草好奇地問,“這么快就能抓到人嗎?”
玄舞點頭,“咱們在田里留了線索,陳武很快會追到吳夜長身上。姑娘您說,盧大人會升堂嗎?”
小暖分析道,“盧大人做事講究,這么大的案子,怎么能不升堂呢。”
他不只要升堂,還要大辦,他一定還想著將這件案子上報州衙門,算作他任上辦差得力的一大功績。那田是潘瑞的又不是他的,這案子他會理直氣壯地重判!
升堂這么熱鬧的事兒,小暖一直是在堂里邊,還沒在堂外邊看過呢,怎么能不去瞧瞧。
不只她要去,還得多邀請幾個人去,“綠蝶給高大人送個信兒,就說青魚湖邊風景不錯,讓他也去走走。”
綠蝶明白,叫上搞倉頡就是為了讓他給建隆帝送信。
七月初,青魚湖邊內荷花盛開,游人如潮。賣貨的,雜耍的,算卦的,套圈的,小草和大黃爬在窗邊看得津津有味,小暖則聽著馬車旁走過的人議論昨夜丟稻米的事兒。
“姑娘,陳武捕頭帶著人奔吳夜長的村子去了。”暗衛帶來衙門那邊的最新動向。
小草連忙道,“姐姐,咱們快去稻田看看吧?”
小暖點頭,馬車向西走了一段,便是連天的稻田,有農人已在收割稻谷,空中都飄著稻香。被吳夜長他們糟蹋的稻田邊,站滿了看熱鬧的人。
玄舞低聲給小暖介紹,“他們相中的,是咱們馬車南邊這片稻田,稻田的主人是位守著獨子過日子的寡婦,姑娘向馬車北邊看,車窗外這棵楊樹上,被他們涂了熒光粉。”
熒光粉是用螢火蟲制成的一種粉末,白天看著不明顯,夜里會發出淡淡的光,是燈籠等夜間觀賞物上常用的。
小草眼睛眨巴眨巴,趴在玄舞耳邊問道,“玄舞姐姐,你們怎么糊弄他們的?”
玄舞也跟小草咬耳朵,“二姑就陪人起娘瞧見前邊那個亭子沒?屬下昨夜將這棵樹上的熒光粉蓋住后,把看田人弄暈,將窩棚向東移了一段并在那棵的樹上,照著吳家兄弟的手法撒上熒光粉。待他們偷糧去后,窩棚移回原位,消除痕跡。”
“窩棚沒壞掉?”
“窩棚本就是用木頭搭成的,壞不了。”
“這樣啊!”小草的眼睛轉啊轉,一看就是在打什么壞f主意。
小暖提醒她,“玩可以,別過了火,也別傷了人。”
“姐姐最好啦!”小草賴在姐姐的胳膊上撒嬌。
“汪!”
“大黃也最好了!”小草抬小胳膊把大黃也摟過來。小暖揉了揉兩個小家伙的頭,“走吧,咱們去縣衙。”
聽衙役說抓住了偷他家稻米的賊人,盧奇淵很高興,“好,立刻升大堂問案,偷盜禾苗者,必須嚴懲,此風必須剎住!”
待到堂上見到陳武推搡進來一群額頭青紫的無賴,盧奇淵就高興不起來了。
吳夜長也萬萬沒想到,陳武會這么快找到他的頭上!這幫人中有好幾,是被捕快從熱炕頭上逃出來的,他們連詞都沒來得及串一串!
事到如今,也只能隨機應變了。吳夜長緊給這幫人使眼色,讓他們進去進去后少說話,都聽他的。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盧奇淵拍響驚堂木,喝問道,“堂下何人,報上名來!”
陳武這才命人將勒住吳夜長等人嘴巴的破布條解開,讓他們答大人的話。
吳夜長也顧不得腦袋疼,帶頭當當地磕響頭報了名姓。陳武這才開口道,“小人在被盜的稻田內發現了兩條碎布,經辨認,正是吳夜糧的幫腿布,大人請看。”
陳武將吳夜糧的幫腿布遞到大堂案上,吳夜長等人偷眼看了,恨不得將吳夜糧抽死!
他們半夜出去干活,為了行動方便,都是上褂下褲,并用布條綁住腿。這個吳夜糧,綁腿布丟了都不知道!
吳夜糧張大嘴巴喊冤,“冤、冤、冤枉啊,大人!冤枉!”
陳武繼續道,“大人您看,這個布條是在吳夜糧家的炕柜里搜出來的,上邊沾著的泥土和稻葉,與被盜稻田里發現的布頭上的東西,一模一樣。”
“冤…”吳夜糧還要喊冤,卻被盧奇淵厲聲喝住,“這布條不是你的?”
“是,可,可…”
吳夜糧越急越磕巴,又被盧奇淵截了胡,“既然是你的,便是證據確鑿,爾何冤之有?”
吳夜糧急得身上的汗衫都濕透了,這布條是他的,可他真沒丟在田里啊!他記得清清楚楚,他是回到家才解下布條一同塞進炕柜里藏好g才睡的。
如果現在還不知道是有人故意整他們,吳夜糧就是個大傻子!是誰,跟他們兄弟結了這么大的仇,想要把他們連鍋端了?
這時堂外喧嘩聲起,吳夜糧回頭見到了秦安人家的兩人一狗站在堂外,心一下就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