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如三爺所料,秦三騎馬從第一莊出去走了沒幾步,就被三個人回來尋掉落的玉佩的程無介堵住了。
程無介身邊的程前拱了拱手,問道,“這位兄臺可見了一塊巴掌大小的玲瓏雕竹的白玉佩?”
秦三搖頭,“秦某未見。可是相爺將玉佩落在附近了,秦某幫著一起找找?”
“那就有勞了。”程無介一點也不客氣地開口,“不知這位兄臺尊姓大名?”
秦三有模有樣地行禮書生禮,“在下姓秦名日爰,祖籍岳州,如今在京中開著三家小鋪子。”
“啊!”還不等程無介說話,他身后的蔣如晦就大呼一聲,將程無介嚇得一哆嗦,“程大人!下官想起來了,這位公子就是曾進宮獻棉衣的濟縣布商秦日爰,去年下官曾與他在宜壽宮中見過一面!”
你終于想起來了!程無介貌似驚訝道,“竟有如此巧事?你就是綾羅坊的東家秦日爰?”
秦三笑著拱手,“這位大人好記性,您記得秦某,不過秦某卻不知您是…?”
“在下御史臺蔣如晦。”蔣如晦盯著面前的濃眉大眼的秦日爰,疑惑道,“秦公子剛與晟王同入莊門,怎得如此快便出來了?”
秦三打著哈哈,隨手一指明晃晃放在籬笆墻下的玉佩,“大人,您看那可是您丟失的玉佩?”
程無介貌似驚喜道,“不錯,多虧了秦公子,本相才能將玉佩尋回。”
秦三客氣兩句,匆忙心虛地走了。蔣如晦盯著秦三的背影,慢慢皺起眉頭,與他身邊的張景園道,“這位秦公子與方才跟隨晟王入第一莊的小公子,可是同一人?”
張景園搖頭,“他們二人雖容貌相似但身量不同,應是親兄弟吧?”
“親兄弟么…”蔣如晦不由得想起前些日子聽到的謠言,心中覺得這事兒不對勁兒。
程無介滿意地笑了,示意旁邊傻呆呆的程前,“玉佩!”
程前立刻跑過去彎腰去撿,哪知這這時一只大狗爪子從籬笆里探了出來,將玉佩撈了進去!
程前眸中厲光一閃,這該死的畜生,老爺的東西它也敢搶,“老爺,小人這就帶人進莊子將玉佩搶回來!”
程無介隔著柵欄望著里邊撥拉玉佩玩的大黃狗,笑道,“想必這就是文昌郡主家名為大黃的大黃狗吧,果然名不虛傳,貪財喜玉。”
跟在大黃身后的張冰不高興了,還不等他催促讓大黃把玉佩還回去,大黃就一爪子將它玉佩掃了出去,翻狗眼看了看馬上的程無介,轉身走了。張冰明白大黃這是沒看上這塊玉佩,他偷看了一眼程無介垮掉的臉,心里別提多痛快了。
程前怒了,這死狗是怎么個意思?看不上玉佩,還是瞧不起他家大人?!
程無介也察覺到了大黃的不屑,不過他卻不氣。傾巢之下焉有完卵,陳小暖已是好景不長,他何必自降身價跟一條狗斗氣,“蔣大人、張大人,多謝二位折回幫程某尋玉,咱們走吧,莫讓諸位大人在景園門口久候。”
小暖得知門口發生的事后,贊賞地給大黃撓下巴,暗道這朝廷斗志,真是強中自有強中手。程無介以為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卻不知道三爺已黃雀在后。
見三爺盯著大黃背上的幾根雜草,小暖先將大黃的毛整理干凈,才問道,“三爺,蔣如晦跟程無介不是一路的,對吧?”
“不是,但蔣如晦是揭發此事的最佳人選。蔣如晦去年見過進宮的秦日爰,今日又先后見了你和秦三,不用程無介說什么,他就會聯想到濟縣關于你與秦日爰的謠言,少則半月多則一月,他的狀子定會呈到御案前。”三爺盯著地上的幾根雜草,覺得十分礙眼。
小暖經常看朝廷的邸報,知道蔣如晦是當今御史臺除了御史大夫荊正外,最頭鐵的一個御史。他以檢舉言行有失的官員為使命,以死諫為光榮,幾乎過半的朝官都被他告過,這是令朝堂上下頭疼不已的人物。
只要他發現不妥,不用任何人授意,就會追根探底,不弄清楚誓不罷休。這樣大名鼎鼎的人物現在盯上了自己和秦三,小暖覺得自己是不是該感到光榮呢?
三爺離去后不久,門人就進來報說,陳祖謨來求見東家。
小暖挑挑眉,“求見我娘?”
“是。”門人不敢抬頭,“陳老爺說,有要事要與東家商量。”
這倒是奇了,他發現了自己假扮秦日爰的事兒,不回去找賀王通風報信,也不過來找自己算賬討好處,卻來找娘親,他要干什么?
不管他干什么,都沒必要讓他煩到娘親面前。小暖剛要吩咐人將他請出去,綠蝶進來道,“夫人已經得了消息,請陳老爺去前廳了。”
小暖明白娘親想幫自己擋事兒的心意,吩咐道,“綠蝶過去盯著,若是他敢找事兒…”
“綠蝶立刻派人來請姑娘,或者找由頭直接將他請出莊子!”綠蝶立刻道。
小暖滿意點頭,“去吧。”
“汪!”
“大黃也去吧。”小暖拍了拍它的背,有大黃和綠蝶在,娘心里就會踏實些。
前廳里,陳祖謨看著裙擺都是泥點子的秦氏,眉頭微皺,這婦人都是誥命夫人了,還如此不知整潔,真是上不得臺面!
沒合離前,秦氏怕陳祖謨生氣,怕他見到自己不體面的境況,不過現在她卻一點也不在乎。秦氏坦然地坐在主位上,用棉坊新織出來的吸水手巾擦凈手上的水,接過禾風手中的茶喝了一盞,才問,“你來干什么?”
這話問得陳祖謨額頭直跳,抬下巴吩咐道,“陳某有話與安人講,請安人屏退左右。”
“什么話還要藏著掖著,想說就說,不想說就算了。”秦氏不想再見他這高高在上的嘴臉,他現在哪來的第七,敢在自己面前擺譜!
陳祖謨氣得難受時,綠蝶帶著大黃進來了,一左一右站在秦氏身后。見人不止沒少,還多了一個!
陳祖謨更氣了,不過想到今天來的目的,陳祖謨還是壓住性子,低聲道,“安人可知,陳某出城偶遇何人與晟王一同出游?”
他看到閨女跟女婿了?秦氏低下眼皮,冷冰冰地道,“不知道!”
陳祖謨一看就是知道秦氏因為自己的一句話就緊張了,心中不由地得意,“是扮作秦日爰模樣的小暖!陳某不知她是如何扮得那么像,不過陳某身為看著她長大的親人,還是一眼家將她認了出來。若是讓圣上知曉,小暖就要大大地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