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穿戴一新的張玄清到了第一莊,遞給小草一包麥芽糖,請小草為他畫像。
“小草想怎么畫就怎么畫,不必客氣。”
看著笑瞇瞇的師兄,小暖感嘆首印效應真是太重要了,師兄第一次見小草時就看她順眼,這么多年了,從未變過。
“師兄,李大人怎么說動你的?”
張玄清笑瞇瞇地道,“李相說今年李家老夫人大壽時的祈福法事,讓師兄來做。”
李老夫人身份非同一般,在她的壽宴上做祈福法事不僅能露臉,還能壓佛門一頭,師兄不同意才怪!
左相這一手,那是相當得漂亮。
張玄清剛走,智真大師也來了,說得話也如出一轍。小暖也問了同樣的問題,大師阿彌陀佛一聲,說出得話非常順耳。
“李大人說讓老衲來,老衲便來了。小草姑娘獨具慧眼,畫的畫像能見人心,老衲早就想請姑娘為老衲畫,只是苦于無機會開口。”
得,說了等于沒說。小暖在想左相一定是用什么事兒或人要挾智真了。
跟來的圓通在旁邊看熱鬧,度通和小暖對了對眼神兒,“郡主,可否請您移步,度通有件事想與您說說。”
哎呦,要談生意了,所以度通就改了口,不叫自己“九清道長”了,真是精明。小暖笑瞇瞇地點頭,“度通師侄,請隨貧道來來。”
你不叫,我提醒你。小暖笑得一臉客氣。
度通的松鼠牙收了一半,隨著小暖去了,心中默默把分成又往小暖那邊撥了一個數 第三個來的是云清先生。
“小草將老夫畫得卓爾不凡些,氣剎李溪然!”云清先生附帶了要求。
小草立刻露出長得整整齊齊的門牙,“先生本就卓爾不凡,小草照實畫就成。”
這小徒兒太上道了!云清先生看過畫后,滿意而去。
這日傍晚,去縣衙審了一天犯人的左相回來后第一件事,就是跑到第一莊看小草的畫。
待見到丁中和三人的畫像,左相又郁悶了,“為何他三人,你就畫得如此…尋常?”
雖然老和尚的光頭加了亮度、丁中和的眼睛冒著光、張玄清的浮沉被風吹成了掃把,但是他們的五官都在,為何只有他自己沒有耳朵和鼻子 “因為他們本來就是這個樣子啊。”小草回答得理所當然。
好吧…左相摸了摸自己整張臉上他最中意的鼻子,笑道,“待小草去了京城,可為莊國公畫張畫像,他那人有趣得很。”
“可是,小草不認得國公啊。”小草遺憾道,她喜歡畫人,非常有趣。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左相笑道,“三月二十八是家母壽辰,到時伯伯領你去見見他們。”
她們能去嗎小草轉頭看她姐姐。
小暖客氣道,“多謝大人相邀,但小草頑皮,怕沖撞了貴客。而且三月二十八是家父的生辰,若是…我們姐妹怕是不能在那日登門拜訪。”
陳祖謨,真是個讓他喜歡不起來的人!不過陳祖謨生辰她們就算不過去陪著,也不方便出門做客,左相立刻消了這念頭,請小暖去書房說話。
“出京前,圣上許了本相先斬后奏和調動濟縣廂軍剿滅余黨的權力,這幾日本相已將案情審清,若是現在出兵圍剿,雖說不一定能抓到大頭,但卻有把握抄了他在濟縣的窩點,還一方百姓安寧。郡主可有興致同往”
剿匪哪輪得到她上場?小暖一邊拒絕,一邊考量左相邀請她的目的,“大人能派人剿匪,實是讓小暖感激涕零。不過小暖又實在慚愧,小暖見不得血腥場面,否則就會驚夢發燒,累母親跟著擔憂。”
人家才是個十五歲的小姑娘,確實不太適合去見識那樣的場面。左相點頭,“是本相考慮不周,可否請郡主將手下的侍衛借與本相,去圍剿賊人巢穴”
在方才左相邀請她同去的時候,小暖就想到是為了這個,也想到了該怎么拒絕,“按說您開口了,小暖當鼎力相助的。但動用南山坳侍衛有兩點不妥:其一,玄耑帶的侍衛隸屬于千牛衛,不是濟縣廂軍,他們聽命于晟王,小暖無權調度;其二,若他們隨您去了,南山坳便會成了空城,清王余黨趁此機會來襲,小暖這里必定損失慘重。您說是不是”
千牛衛隸屬禁軍,也就是大周具有戰斗力的正規軍,而且是皇族專屬貼身衛軍,雖然因為某些淵源,建隆帝削了千牛衛的戰斗力,但也不能否認他們的身份。他們不是地方負責后勤、修城和抓賊的地方廂軍,不在此次建隆帝允許左相調度的人手范圍內。
所以,左相不可以調用同為禁軍的右金吾衛剿匪,更不可以調用三爺的衛軍。
若是小暖讓玄耑帶著人去配合左相剿匪,還是柴嚴亭那么狡猾陰險的匪,出了事兒算誰的 左相此舉,著實不妥。小暖覺得他一定有后話。
這是晟王教她說的,還是她自己想說的若是后者,那她與晟王還真頗有相似之處:無論你與他多熟,但到了正事上,他依舊是那個就事論事的冷面王爺。
這真是讓人放心又無奈呢,左相笑道,“事急從權,以廂軍之力去剿匪,本相擔心損傷過重。”
切!廂軍會損傷過重,所以就讓玄耑的人頂上小暖可聽說過,左相的侍衛也相當厲害的,他怎不讓自己的侍衛頂上 不過這話小暖卻不會說出口,而是聽起胸膛,義薄云天地道,“小暖雖是女子,但大人若有用得到之處,小暖必定迎難而上,刀風箭雨,絕不退縮!”
小暖與晟王還是不一樣,她比晟王臉皮厚,這話晟王絕然不會說的。
他若讓小暖沖在前面,玄耑和玄舞等人自會拼死保護,但也不妥。莫說旁人,便是晟王也絕對會跟他翻臉的。左相含笑,等她的后言。
小暖果然接著道,“不過小暖的能耐遠比不上咱們廂軍的熱血兒郎,去了也是給大人添亂。不過小暖保舉一人,他定能幫上大人的忙。”
“何人”左相明知故問。
“我七師兄,張玄清。”雖然知道她面對的是個老狐貍,雖然知道自己提到七師兄也在他的算計之內,但小暖看這他方才與小草畫的毫無二致的表情,還是忍不住想大笑。
她妹妹,絕對是個天才!
左相也是人精,見了小暖的表情便是她想到了什么,立刻吸了吸肚子,素整面容,正目而視道,“張觀主若能去,本相求之不得。”
張玄清是師無咎的弟子,不只武功超群,還精通奇術,帶著他同去本就在左相的計劃中。不過沒能從小暖這里挖幾個高手同往,左相還是有些遺憾的。
小暖又客氣勸道,“大人乃是朝中重臣,緝匪之事兇險異常,大人大可不必身犯險境的。”
左相笑得豪氣,“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本相既然來了就不會空手而歸。便知那處可能是陷阱,本相也要去闖一闖!看他在那里放了幾根鐵刺幾捆箭,單憑著本相這雙眼,也要從哪里再挖出幾分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