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幫二郎清點隨身帶的包裹里的東西,“前邊一車是給你爹和你娘的。后邊一車是給村里的鄉親們的,都不是啥值錢的東西就是讓大伙看個稀罕兒,你回去后讓你爹給大伙兒分分,讓你娘顧好身子別再下地干活,把孩子平平安安生下來再說。大姑跟牛管事說了,若是家里忙不過來,就讓他帶著人幫著把地種上。”
“二郎哥,那個黑色大箱子里的寶貝,別忘了拿給大牛哥、二妮兒、阿妞和圖兒他們。”小草也叮囑道,“你跟他們說,小草快回去了。”
秦二郎點頭。
小暖把一個錢袋遞給二郎,“這里邊是零散銀子和銅錢,你隨身帶著。別總啃干糧,吃熱乎飯花不了幾個錢。”
秦二郎晃著腦袋不收,“姐,二郎還有錢。”
你的錢不是都給大郎了么,他走的時候可沒還給你。這是他們哥倆之間的事兒,小暖沒有點破,只把錢袋塞在他的手里,“跟你爹說家里的鋪子和莊子讓他多費心,有啥辦不了的事兒就給我送信,我來辦。”
這話聽著實在是太提氣了,秦二郎抽了抽鼻子,用力點頭。
上路后,秦二郎打開出表姐給的錢袋,發現里邊不止有零碎銀子和銅錢,還有三個貓眼大的金珠子。這珠子二郎見小草有兩顆,是晟王給小草壓歲的。表姐給了他三顆,意思就是給他和二妮兒還有娘肚子里沒出生的弟妹壓歲的,秦二郎紅著眼圈把珠子收在懷里。晟王給的壓歲金珠呢,再沒有比這更體面東西了。
三日后,秦二郎到了村口,望著自家屋頂的煙囪中冒出的青煙,他又想哭鼻子了。這一趟出去了一個多月,他早就想家了。
在村口曬太陽納鞋底的秦三奶奶見秦二郎來了,立刻揮著胳膊招呼道,“二郎回來了?”
三奶奶這一聲,讓秦二郎覺得舒坦無比,他大聲回話,“三奶奶!”
“欸!”秦三奶奶樂呵呵地應了,眼神又往他身后的馬車里瞧著。
正在下棋的秦二爺和秦三叔也望過來,“真是二郎啊!你也從京城回來啦,大郎他們前兒個剛回來,你咋沒跟他們一塊呢?”
秦二郎跳下馬車挨個叫了人,“那幾天還有點事兒沒忙完,趕不上一起回來。”
“你一個孩子還能忙啥?”村口開食肆的韓大胖也出來了,笑得一臉褶子。
秦二郎靦腆地笑了笑,“我大姑讓我給大伙兒拜個晚年,還給大伙帶回來不好東西,等我收拾好了挨戶給大伙送過去。”
秦三奶奶問道,“我讓小草買的粟子糖帶回來了不?”
秦二郎立刻點頭,“帶回來了。二爺爺要的帶收口的捕蝦網,三叔爺要的天平稱,大胖伯要的燉雞料都帶回來了,我和小暖姐還有小草轉了好幾天才把大伙兒要的東西買齊了,都在車上呢。”
圍攏過來的人聽了都眉開眼笑的,還是小暖和小草靠譜,這事兒要是托給別人,還不見到能不能記得呢。得了信的李氏也扶著腰慢慢走到村口,看著被人圍住的兒子,抹著眼淚道,“娘的二郎出息了。”
“都進過京城了,能不出息嗎?”韓三胖的大手重重拍在二郎的小肩膀上,“你小暖姐她們說啥時候回來了不?”
眾人都拔長了脖子聽著。
秦二郎搖頭,“大姑那邊事兒多,我估摸種上棉花能往回走就不錯。”
“小暖和小草不在,村里跟空了一樣,沒勁兒啊!”韓三胖嘆口氣,琢磨著他要不要也抽空進京進趟貨,順路去看看小暖。
“聽你大伯母說小暖要給皇上當兒媳婦了,這事兒有準兒不?”陳二嬸兒也湊過來問道,楊氏這兩日嚷嚷的村里沒有一個人不知道的,不過她那張嘴,還真沒幾個人敢信。
大伙兒都屏住呼吸聽著,秦二郎照著小暖教的說道,“八字剛有一撇,還說不準呢。”
“嘩——”地一聲,村里人立刻就議論開了,李氏則驚得瞪大眼睛說不上話來。秦二郎怕娘親被人碰著,趕忙帶著兩大車東西跟著回家卸貨。卸完貨后,趙守純駕馬車直奔長春觀而去。
長春觀的觀主張玄清聽明趙守純的來意,先問道,“你九師姑為何不從玄妙觀選人,反而要舍近求遠?”
趙守純道,“師姑說先讓師侄問問七師叔,若是師叔這里沒人想去天師廟修行,她再請師祖撥人過去。”
原來是師妹惦記著他呢!張玄清立刻笑成了花,“好,好!虛空,挑兩個能干的跟著守純一塊回去,幫你師姑重建天師廟,待廟修好后,你們就留在廟中打理廟務,幫你師姑分憂。”
虛空驚了,“師傅,弟子算是出師了么?”
“算!”張玄清點頭,“若是玄妙觀有同門開壇論法,你也要多去聽一聽,不可懶惰。”
“師傅,弟子是要當觀主了么”虛空笑得傻傻的,他以為自己得三十多歲才能當上觀主,沒想到十四歲就能了,這是做夢吧?
趙守純看著這傻小子,覺得這不像是個能干的…
張玄清臉上的笑容一收,“那是你師姑蓋的廟,你說呢?”
原來是師姑的啊…虛空的小肩膀一垮,“弟子明白了。”
“快去!”張玄清打發走了傻徒弟后,又進屋取了個錢袋出來,“這些銀兩你拿回去交給你師姑,讓她不必省著銀子,花完了再給師兄送信。”
趙守純一上手就知道這里邊是銀票,便小聲道,“七師叔,小師姑不缺錢的。皇宮里賞出來的東西都快堆滿屋子了。”
張玄清搖頭,“宮里賞的是宮里賞的,師兄給的是師兄給的。你別看虛空年紀小又傻呵呵的,這孩子有慧根又帶福相,回去讓你師姑多在你師叔祖面前替虛空說幾句好話,最好讓虛空能跟著你師叔祖學點真本事。”
師叔祖身邊哪是那么好去的…趙守純看著抱著小包袱沖著他傻笑的虛空小師弟,實在看不出這小子哪里有慧跟。這樣的小家伙帶回去,不是給師姑添亂么?
哪知趙守純帶著虛空和兩個大跟班回到第四莊后,小暖看到虛空來了卻笑得異常開心,“你師傅可好?”
“師傅安好,就是很想念師姑,每早帶著徒兒們念經時見到師姑的蒲團空著,師傅都要停一停。”虛空一臉真誠。
小暖臉上的笑都沒了,她沒感受到師兄的思念,只感受到了沉重的壓力…
這時,一個長工急匆匆地跑進來,“姑娘,大事不好了!天師廟那里要打起來了!”
小暖騰地站起來,“怎么回事兒?”
“來了一幫永福寺的和尚,他們硬說天師廟是他們的地盤,不讓咱們蓋天師廟!”
小暖一聽眼睛就立了起來,“走,去看看!”
虛空三人將包袱一扔,怒氣沖沖道,“師姑,讓弟子們去滅了這幫禿驢!”
書房內寫字的小草一聽要打架,立刻抄起棍子跟上姐姐,到外院時,守著兔子的大黃也立刻跟上。一群人氣勢洶洶地趕到天師廟時,小暖看清來鬧事的圓頭大耳的胖和尚就笑了,“這不是智藏大師么,你來此何干?”
氣勢八丈二智藏翻白眼想了想,“你是陳九清?”
小暖點頭,“大師好記性,正是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