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人尊師重道,天地君親師乃大周五尊,是以拜師是極其嚴肅和莊重的活動,能去觀晚輩的拜師禮也是一種被認可的榮幸。[隨_夢]小說w.SuiMеng.lā
這么莊重的場合,帶著大黃便有些不合規矩了。
是以,大黃、小草和綠蝶留在家中,小暖母女二人和玄其、玄舞一同登上了茶宿的馬車。
不想還沒走到村口,就聽村里人極其熱鬧的議論著陳家,陳祖謨云云。
小暖撩起車簾問道,“三奶奶,出了什么事嗎?”
一見是小暖,秦三奶奶等人馬上圍攏到車邊,七嘴八舌地講起來。
“哎呦小暖,你們還不知道呢吧?烏將軍府來人看望你爹了,原來你爹是替烏老將軍擋了箭才受傷的!”
“你爹救了烏老將軍,就是咱們濟縣的大恩人啊!”
“何止是濟縣,你爹是咱大周百姓的恩人,你爹不光書讀得好,沒想到還這么有膽量和氣魄。”
“狀元郎怎么可能是一般人......”
村里人不住嘴地夸著,小暖與有榮焉地笑著,“我爹本來就不是尋常人,大伙知道烏家來了什么人不”
“那咱哪曉得,不過看那做派怎么也得是個大管家吧,光給你爹的謝禮就拉了一大車呢。”村霸韓二胖滿是羨慕,“烏家啊,嘖嘖,烏家呢!”
是啊,烏家啊!
烏家在濟縣有多高的聲望小暖早已有切身體會,沒想到陳祖謨居然是為救烏老將軍受傷的,這下他算是抱上金大腿了,純金啊!
小暖整理好表情放下車簾,回頭對娘親笑道,“跟咱沒啥關系,咱該干嘛干嘛。”
為了今天下午這一場拜師禮,特意挑選了好半天衣裳梳頭發的秦氏十分地僵硬,不過她不像讓閨女擔心,努力地扯起嘴角,“娘沒事。”
小暖握住娘親的手,幸虧今天陳祖謨傷了不能去參觀拜師禮。因秦氏近日盛裝鼓足了勁兒就是想不讓陳祖謨看扁了,接過現在陳祖謨裹了金裝,恨不得亮瞎人眼,娘親本就氣弱,現在心理上更弱勢了。
“玄大哥知道是怎么回事兒嗎?我爹昨晚還帶著青柳看花燈,怎么會有機會救了老將軍還受傷了?”
這事也瞞不住,說起來玄其還有些慚愧,“昨夜觀月樓望江亭上老將軍遇襲,你爹恰巧在老將軍身后,幫老將軍擋了一箭。”
其實,昨夜那箭射過來時玄其完全可以揮刀截斷,可當時三爺這邊情況兇險,而陳祖謨又因忽然燈滅被絆了腳撲到老將軍身后,玄其便沒有出手。他心想著,讓這不知恥的狀元郎吃些苦頭或干脆被射死也省了事,哪知弄巧成拙,似乎給秦家母女添了壓力。
小暖不得不感嘆陳祖謨這次真是走了狗屎運,不管怎么樣擋的,他都救了烏老將軍,這件事夠他炫耀一輩子!
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居然救了身經百戰的老將軍!
秦氏心里想的更多,娘家勢必會因此更埋怨她,全村父老也會因此更高看陳祖謨而對她生出更多的閑言碎語,陳家可能會趁此把兩個閨女搶回去......他們那么恨小暖,她該怎么辦?
見娘親的臉越發蒼白,小暖笑道,“不過是機緣巧合罷了,他救了老將軍是好事,老將軍安好咱們大周就多一分保障,女兒臉上也貼金了,說不定還能借此跟烏家搭上關系,做幾筆大生意呢。”
秦氏微愣,是這樣嗎?
“再說了,陳家過得怎么樣跟咱沒什么關系,過日子不用和別人比,要和自己比。只要咱今天比昨天好,明天比今天好,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就成。”
秦氏點頭,是這個理兒。
“娘放心,只要有女兒在,他陳祖謨就是救了天皇老子土地爺被人捧上天,也沒人敢欺負到咱們頭上!他們敢來一個女兒滅一個,來倆女兒滅一雙!這么久了,娘還不信女兒嗎?”
玄其和玄舞望著車頂,心想陳姑娘這十足的底氣到底是哪里來的?
“信!”秦氏確實從心底里相信閨女,聽她這么說心里真的踏實下來,提道,“他再怎么樣也是你爹,你直呼他的大名可不成,讓人聽了笑話。”
小暖翹起嘴角,“女兒一時沒注意,以后不會了。”
“幸好他今天不能來。”
“是呢。”
“小暖,你看娘的頭發亂了不?”
“沒有,好著呢,怎么看怎么精神。”
玄其和玄舞默默對視一眼,暗道這母女倆心真大......
進城后走了一段,玄其和玄舞下車回嚴府。小暖母女在縣學門口下車,見趙書彥和齊之毅侯在門邊,四人見禮后同入。
“待會兒你與嬸母坐在右側,觀禮時不可多言。”趙書彥叮囑道。
小暖點頭,扶著娘親四處看著。
門外是熙熙攘攘的街道,踏入門內卻是安靜無比,似是這一步就跨越了兩個時空一樣。
縣學內松柏常青,鶯啼婉轉,來往皆是頭戴書生巾的清秀讀書人,個個顏色平和,舉止得度;景物擺置都與詩書有關,流水亭臺,透著點點墨香。
人走進這里,也不由得放下塵世喧囂跟著平和安寧,腳步也慢了下來。
走了約一柱香,眾人才到了寧山長居所,展宏圖和母親小吳氏在門口候著,見禮后迎他們入內。
掛著書畫,供著孔子像的正堂內,趙老夫人,展宏圖的祖母吳氏、伯父展毅能已到了,展宏圖身著書生袍,頭上也匝了書生巾,真真是個讀書郎的小模樣。
眾人一番見禮,趙老夫人請秦氏坐在自己身旁閑聊家話,小暖則立在母親身后聽著。趙書彥和齊之毅到左側落座。
展毅能客氣地讓出首座,“書彥上座。”
趙書彥微笑,“宏圖拜師,表哥上座才合乎規矩。”
展毅能落座后,便聽趙書彥問道,“宏遠沒跟來?”
說起此事展毅能就氣悶,祖母得了機緣帶兩個孩子拜見山長,自己已讀書兩載的兒子當著山長的面卻吭哧著說不出話,反而讓六歲的侄兒得了便宜!
“他昨夜玩得太瘋受了涼,便沒帶他來。”
趙書彥微微點頭,姑奶奶此次還算公證,宏遠沒入山長的眼也與旁人無關,是他自己不爭氣。
那邊,展宏圖正向小暖問起小草姑姑和大黃為何沒來,倆人說了幾句,展宏圖便不拘束了,拉著小暖說著悄悄話。
見他們相處愉快,趙老夫人和小吳氏皆露出欣慰的笑,吳氏則是皮笑肉不笑,那邊展毅能極力拉近與趙書彥的關系,趙書彥客氣應對。
小暖看了屋內的眾生相,忍不住感嘆一句人生戲。
正這時,門口卻又有人來報,“陳狀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