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卻伸出手輕輕的拉著杜廠長的衣袖,聲音又是委屈又是哽咽卻又似乎柔情萬千,“老杜,我知道杜天懷疑我,可我發誓,真的沒有拿,真的是我從一個年輕人的手里買的…”
杜廠長陰沉著臉色看著厲淑儀,他最恨的就是滿嘴謊言的人。
他以為厲淑儀是世上最美的解語花,哪里想到竟然食人草。
吃人都不吐骨頭的。
他一把的甩開了拉住衣袖的手,厲淑儀站立不穩,差點跌倒,她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男人,眼淚噼里啪啦的掉下來,以前這樣哭的時候老杜早就慌張了,今天卻冷冷的看著她。
室內一片沉寂,幾息之后,杜廠長再也忍不住目呲欲裂的大吼了起來,“厲淑儀,你發誓,你敢發誓嗎,你當我是傻子,當警察也是傻子嗎,你說一個年輕人,那你告訴我,是男是女,多大年齡,有什么特征,身高多少,哪里的口音,你們在哪里完成的交易,你一萬元什么時候取出來的,有沒有證明,怎么還有這樣的小偷,從你家偷出來的東西又賣給你,是小偷傻還是你傻,警察不是吃素的,你編了一個謊言,就要用一百個謊言來圓,你事到如今還不知道悔改,還在騙我嗎?”
聽到杜廠長的咆哮,厲淑儀臉色慘白,她的身體如風中搖曳的柳樹,似乎下一刻就會倒下去,可杜天知道,這女人內心強大的很呢。
她哭得悲悲戚戚,依然不肯承認,“老杜,我…我真的沒有騙你。”
此時的杜廠長臉色鐵青,死死的盯著眼前哭得梨花帶雨的女人。
他有的時候不大愿意管家里的閑事,一切有厲淑儀操心就可以了,他只要好好工作,然后給她們娘幾個人撐起一片天讓她們幸福的生活。
這是他應盡的責任。
大兒子身上已經錯過太多了,小兒子和小女兒他不想再錯過了。
可這不代表他是一個糊涂的人,否則,該如何領導那么多職工呢。
當他看到杜天拿著的那個玉佩的時候,當聽到厲天賜的名字的時候,他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雖然他不和岳家來往,但是不代表厲淑儀不來往,相反,她非常看重她的弟弟,還曾經讓他幫著給她的弟弟厲天賜在廠里安排一個好工作。
不過被他拒絕了。
可是厲天賜的名字并不陌生。
厲天賜的脖子上戴著的玉佩是自己亡妻的遺物,這用腳指頭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何況那些經驗豐富的警察呢。
而且看杜天的樣子,顯然是有備而來的,在這時刻,杜廠長覺得眼前都有些發黑,也忽然感到萬分的疲憊。
他忽然的想起了早晨兒子離去時那意味深長的眼神。
其實兒子早就懷疑厲淑儀了,昨晚是給她和他這個老父親最后一個機會和顏面。
那是兒子對他的親情和孝心。
因為這事實在是太恥辱了,報了案,就意味著要接受法律的制裁了。
那么圈子里的人,就都知道了。
雖然說這勉強算的上是家事,可數目實在巨大,不可能不了了之。
假如厲淑儀出事,他這個堂堂的杜廠長還有什么臉面站在世人的面前?
所以,兒子給他留了面子。
如果昨晚厲淑儀主動承認是她一時糊涂拿的,他相信他的大兒子為了他的顏面,不會選擇報警的。
只會咽下這口氣。
可是,厲淑儀仿佛沒事人一樣的,絲毫不見慌亂,吃飯時對他淺笑嫣嫣,和平常無二,不,還是有異常的,她讓自己喝了酒,而自己昨晚確實喝多了,一覺到天亮。
那么,她在這期間,都做了什么呢?
打電話,通風報信?
而厲天賜顯然是沒通知到,否則,真的未必會找到。
那么,這些首飾找起來就難上加難。
這就是所謂的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嗎?
杜廠長不知道,但是一顆心卻越來越涼。
這個女人怎么這么有心計,怎么這么沉穩呢?
早晨警察問她話的時候,絲毫不見異樣。
如果不是剛才臨時編出來的漏洞百出的謊話和她眼睛里的不安,他也未必看得出來。
這女人,還有什么事瞞著他的呢?
就在這個時候,在屋子里寫作業的杜明珠聽到聲音終于跑了出來,看到媽媽的樣子,也嚇壞了,撲上前去,抱住了厲淑儀嗚嗚的哭起來,“媽媽媽媽,你怎么了?”
頓時,厲淑儀哭得更狠了,抱住了女兒,“寶貝,明珠,你爸爸生媽媽氣了,都是媽媽不好…嗚嗚…”
杜明珠又跑到了杜廠長的身前,抱住了他,嗚嗚的哭起來,“爸爸,求你了,你不要和媽媽吵架,明珠一定乖乖的,一定不惹爸爸媽媽生氣了…”
杜廠長的一顆心都揪了起來。
杜天不耐煩的皺眉,臉色略帶些陰沉,他來這里,可不是看這三口人好像生離死別的演出的。
杜天忽然提高了聲音,不過卻沒有一點感情色彩,很是冰冷,“爸,厲天賜交代,他的二姐厲淑儀從杜家老宅拿回厲家的東西一共五件,和我丟失的首飾都對上了,其中紫色玉佩他喜歡就留了下來,其余四件都在他的三姐厲淑芳手里,這事牽扯的人不少,您只怕也脫不了干系,厲天賜的三姐夫不是省油的燈,您可做好心理準備,提防最后狗咬狗,再把您給咬進去,好了,我走了,你們等著警察來調查吧…”
說完,杜天頭也不回的就要離開杜家,而這個時候,屋子里厲淑儀悲悲戚戚的哭聲突然的停止了。
厲淑儀看著杜天,眼里忽然迸射出陰毒,這個狗崽子,竟然敢騙她!
她死死的盯著杜天的背影,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恨意,杜廠長在這一時刻,徹底的失望了。
竟然覺得有些天旋地轉。
他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到底怎么了,一夕之間,怎么什么都變了呢?
明明之前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可現在卻覺得丑陋無比。
是突然變了,還是本來就這樣?
杜廠長感覺渾身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