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在秦元帝的子嗣中排行第二,上頭還有一位長子。
當初秦封在賭場做打手時,同青樓女子廝混而生下了長子。
長子降生后,他才娶了如今的皇后為妻。
不過長子卻一直放在老家,跟隨從良的生母長大。
等到秦封登基后,長子才被尋回來,一個鄉下長大的孩子,自然沒見過世面。
長子的憨厚和平庸不得秦元帝喜愛,雖然掛著皇長子的名,比不得弟弟們。
皇后對突然冒出的皇長子也是頗為不滿的,秦元帝索性把長子打發回鄉,讓他幫忙修建皇陵。
“陛下…您打算把他叫回來?還是打算冊封他生母為妃?”
皇后娘娘心頭堆砌寒冰,“您就不怕天下人議論?”
“朕叫回長子,封給朕生過兒子的女子為妃,他們能議論朕什么?”
“您的名聲…”
“皇后多慮了,朕以前是很在意史書上留下的名聲,在意讀書人是否認同朕。”
秦元帝放下寶劍,聲音洪亮,“如今老子不怕了,他們若不按照老子的心意纂寫史書,被朕砍掉腦袋的御史就是他們的前車之鑒!”
“御兒同朕說過一句話,朕以前沒當回事兒,只覺得他太天真。現在回想御的話,朕發覺自己才天真,傻愣愣被一群滿口仁義道德,說著圣君明主的讀書給忽悠了。”
皇后娘娘抿緊嘴唇,怎么哪里都有秦御,“他說了什么?”
“那些圣主也不都是圣明的,即便被讀書人推崇的堯舜幾位圣主,他們也做過自私自利的事。”
秦元帝說道:“其余的話,朕不想同皇后說,而且朕說了,你也聽不懂,反而誤會秦御又在朕面前爭寵。”
“朕再告訴你一次,太子是朕的兒子,老三他們同樣是朕的兒子,都是朕的骨血,朕既然給太子機會就不會為一個兒子而一味打壓其余兒子。”
“朕該給嫡長子的權力地位都給了,該給他的寬容也給了,甚至為了給秦桓面子,朕委屈了最疼的兒子御兒。”
秦元帝氣不打一處來,一巴掌掃落茶杯,“今日本該來見朕的明珠丫頭不肯入宮!想見的人見不到,不想見的一個勁惹朕煩心,朕還是皇帝嗎?”
皇后被生生喝退一步,額頭的冷汗更多,已經太多年沒見秦封似暴怒的黑熊了,秦元帝好似噴火,砸爛御書房。
“陛下,您消消氣,臣妾知錯。”
皇后擔心望著秦元帝,輕聲道:“您的龍體要緊。”
秦元帝楞了一瞬,頹然拍了拍腦袋,重新坐在龍椅上,聲音沙啞:“你先回去,朕…朕會找個適當的人代替你主持桑農大典。”
到底還是多年夫妻,秦元帝感覺到皇后對自己的關心。
此時若是皇后還同他倔強,他就要懷疑皇后是不是有意氣死自己,好順利讓太子登基。
畢竟他若是突然駕崩,對太子是最有利的。
“臣妾…臣妾懇請陛下考慮寧郡王妃。”
皇后跪了下來,“臣妾縱然有私心,寧郡王妃的確是最好的人選。”
秦元帝剛剛對皇后的憐惜信任再次散去,“朕不用你教導朕怎么做!”
“你若是再同朕嘰嘰歪歪,朕立刻然禮部寫廢后…”
“陛下,陛下。”
錦衣衛沒經過通報,慌忙撞開御書房的門,跌跌撞撞跑進來,“陛下,不好了,康樂王中毒,性命危在旦夕。”
“什么?”
秦元帝一下子從龍椅上跳起來,隨后眼前一黑,一口血噴出,王公公連忙扶住他,“陛下…”
“他說誰中毒?誰性命危在旦夕?”
“是御兒中毒了。”
皇后從地上爬起來,“你再仔細說說,御兒是怎么…”
“皇上!”
王公公驚呼,秦元帝身體松軟,整個人昏厥過去,“太醫,快去叫太醫。”
皇后同王公公一起扶著秦元帝躺到床榻上,皇后含著眼淚,為秦元帝擦拭嘴角的血跡,額頭上的冷汗。
秦元帝臉色暗黃,氣虛微弱,時斷時續,皇后急得不行,“太醫怎么還不到?再派人去催催。”
回事的錦衣衛問道:“娘娘,康樂王殿下該如何處置?”
皇后宛若沒有聽到一般,一個勁吩咐:“給東宮送消息,命令近衛護著太子和長孫入宮,傳令…南陽侯入宮。”
“嚴令任何后妃向宮外傳遞消息。”
秦元帝昏厥,皇后娘娘自然可以代替秦元帝行事,她第一想到得便是保護太子和秦桓。
在功臣勛貴中,皇后最是相信自己的妹夫南陽侯。
即便南陽侯鎮不住所有的勛貴重臣,也可幫她穩定局面。
錦衣衛眼見沒人理會康樂王,連皇后娘娘都把王爺拋到腦后,他默默向旁邊移動。
萬一皇上有個好歹,康樂王縱然能被救回來,也無法徹底擺脫氣死秦元帝的罪名了。
王公公幾次張嘴,最終什么都沒說,任由皇后掌握全局。
鎮國公府,顧明珠突然心緒不寧,突然一身的冷汗。
“珠珠兒。”顧夫人正幫著女兒看新做好的騎馬裝,“你怎么一腦門冷汗?身上不舒服?”
余毒不是都清除了嗎?
“我去叫如意!”
顧夫人扔下顧明珠向外跑。
顧明珠擦了擦額頭,心跳越來越快,不是顧遠他們。
顧遠在書房讀書,顧金玉有五叔陪著練習騎射。
那有可能出事的人…牽動她心神的人只能是秦御!
顧明珠披上外罩,快步向鎮國公府外走,“我先去宗人府,一會兒讓娘親護著我姐去宗人府。”
她已經沒心思等顧如意!
她就是要在第一時間見到秦御,確認他是否出了意外。
“顧明珠,你這是要去何處?”
蕭氏面容蒼白,扶著蕭媽媽的手在府門口擋住了顧明珠,唇邊噙著一抹嘲諷,“天色不早了,你還往外跑?”
顧明珠見到鎮國公府門前站著近衛,果然,還是出事了。
顯然這些近衛不可能是秦元帝派的。
他們不是阻止鎮國公,而是阻止顧明珠出府!
顧明珠直視蕭氏,勾起嘴角:“誰給你的膽子阻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