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眸子閃了閃,聲音沙啞深沉,“你不該多管閑事。”
顧明珠回道:“你把錢謙關在何處?”
“我說,你不該多管閑事,安安分分待在公主府,不好嗎?”
男人再次逼近,顧明珠的氣場幾乎影響不到他。
阿秀接連后退兩步才讓幾乎跳出胸口的心重新安定下來,不敢對視來人的眸子。
神仙打架,凡人莫沾。
顧明珠燦爛一笑,根本不受影響。
“自從秦筱離開公主府后,我沒人可欺負,有點無聊,江月曦在養病,她一身的疙瘩,現在不比我瘦。”
男人腳下稍稍一頓,眼前飄過一道影子,拳頭直奔他面門。
說動手,就動手!
她一向不廢話,亦不習慣后發治人。
同深知她根底的人更沒道理可講。
面具男人利落閃身,抬起碗口大的拳頭擋住顧明珠。
砰,拳頭相碰,兩人的手腕同時傳來刺痛。
彼此暗道一聲,力氣真大。
顧明珠以身體的力量,而面具男人拳風中含著內勁。
她的胳膊立刻頓感麻木,靈巧后退護住周身的要害。
顧明珠將麻木的胳膊背在身后,輕輕蹭了蹭,緩解麻木痛處。
他還是手下留情了。
否則她這條胳膊縱是不廢,骨頭怕是也要斷。
“不錯嘛,內勁練的不錯,不愧是這群嘍啰蝦米的老大。”
顧明珠實力不如他,卻以看一個出息后輩的目光看著他。
“現在內功高手已經這么不值錢了,你們什么活都接,你師傅知道后不揍你嗎?教你功夫,可不是用來做地痞流氓的頭目的。”
阿秀:“…”
倒地不起的追兵:“…”
他們不是地痞流氓,更不是欺負老百姓收保護費的,他們有堂口,同不少達官顯貴都有一定的往來。
官員不方便做的事,都交給了他們。
比地痞流氓高上不止一籌!
“你若保證不再過問此事,我可以放你一馬,不過你也得答應我,別讓我在余杭見到你。”
面具男人壓了壓面上的哈哈笑臉,語調更加低沉黯啞,“離開或是死在此處!”
“最近怎么總是有人讓我離開余杭?”
顧明珠瞳孔微縮,面具男人在一瞬間移開目光,拳頭不自覺再次緊了緊:
“你的選擇讓我很失望!你,可惜了。”
他再次上前,顧明珠一把扯下脖子上的項鏈,毫無畏懼迎上去,兩道身影再一次交手,同樣又是一拳一腳而已。
然而這次,顧明珠握住面具男人的手腕,狠狠把他甩出去,竟是用她受傷的右臂。
砰,男人后背靠著巷子的墻壁,身體一瞬間僵硬了,從手指和腳趾上竄上蟲子爬過的感覺。
頃刻他感覺蠕動的蟲子爬滿全身。
“你…你…”
他的身體依靠著墻壁下滑,跌坐在地上。
比身上宛若蟲子爬行更讓他心驚肉是方才顧明珠在耳邊說出的,“秦筱?!”
不是疑問,她認出他了。
顧明珠抹去嘴角的血,右臂徹底垂下來,這回骨頭是真折了。
回去怎么同傻爹交代?
撒嬌肯定不好使。
何況她最不愿意見顧遠心疼內疚的目光。
可她…沒法子不拼命。
前世今生,她都不曾躲在人后,亦不曾慫過。
望著低垂眼瞼的面具男人,顧明珠道:“把錢謙交出來。”
錢謙恐怕是見到了秦筱的秘密,才被這些人陷害的。
可他們為何不直接滅口而是用陷害錢謙奸殺這招 “你給余杭知府好處了?竟是讓他保持沉默?甚至讓他任由你們圈禁錢謙?”
顧明珠沒有再提他的名字,仿佛面對陌生人一般淡漠,抬腳不客氣踩在他垂在地上的手上,腳下狠狠擰了幾下,
“你現在是不是感覺渾身爬滿蟲子?覺得委屈敗得很冤枉?”
“…不。”
男人閉上眸子道:“敗給你,我不覺得任何委屈,若不是…現在此處已是一片火海了。”
她最后亦手下留情了。
“不是沖著你,而是看在你娘的份上。她當年為給你做掩護,付出絕對不少,甚至現在還是戴罪之身,承受外人的非議。眼看一個不是自己的骨肉頂著女兒的身份行事,她這輩子都沒辦法甩掉這個包袱。以二小姐的愚蠢,你覺得她會不會被拖累?”
看穿秦筱,顧明珠立刻明白安惠公主換女的真相。
交換骨肉只是幌子,真實目的是掩蓋在換女之下…秦筱真實性別。
秦元帝可以接受一個外孫女,絕不會容忍劉廣的兒子活著!
在生產前后,安惠公主在秦元帝派來人監視下,意圖做出換女的事來,借助劉廣殘存的勢力,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被換出去的女兒身上。
秦筱到底是男是女,反而被秦元帝忽略過去。
不得不說,安惠公主蠻拼的,用一個計謀掩蓋真相,愣是把秦元帝和皇后娘娘耍了。
秦筱養在她身邊,只是做了十幾年的女孩子。
秦筱沉默不語,嘴唇緊抿著。
巷子前再次閃過人影。
“把他給我拖下去。”
緩緩走來的人輕聲吩咐,眸子里倒映顧明珠同秦筱離著極近的畫面,漆黑的眸子漸漸染上薄怒。
顧明珠捏著最后的護身符,忍了忍沒有扔出去。
他在旁窺視多久了?
又看到了多少?
不可能認出她的。
顧明珠給自己鼓勁,她是胖子,胖子!
他到底發什么瘋?
怎么有種被他捉奸的感覺?!
顧明珠暗啐了自己一口,重生讓她變傻了。
百靈領人上前不僅拖走毫無防抗能力的秦筱,還帶走了阿秀。
隨之來的侍衛守住巷子口,背對主子,不讓任何人再靠近一步。
天色已經漸漸暗下來,些許的亮光也只能看清楚一尺之內的人。
顧明珠站直身體,眼見著他一步一步走近,他俊美到極致的面容逐漸清晰。
今生他更顯俊美,眸子更深邃。
不能輸!
顧明珠暗暗咬著舌尖,這具身體應對今日的變故還是有點勉強,不是不服輸的氣撐著,怕是早就如同…上一世在她最為落魄時被他撿回去。
他一直說是救回去,可她明白,就是被他撿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