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筱默默垂頭,不愿同淚眼婆娑的安惠公主相見。
她看不到安惠公主深藏在眼底的擔憂和痛苦。
江月曦內心歡喜,臉上卻露出不敢置信來。
她一力表現出震驚,嬌弱的身軀猶如風中楊柳,臉龐也如窗外月光一般蒼白,粉唇微微張,淚珠滾落,“不可能…這不可能!”
唯有顧明珠身在局外,把這三人的神色變化看得清清楚楚。
江月曦的表現,不值得重視。
相反安惠公主和秦筱在一瞬間的反應就有趣很多。
顧明珠努力回想上輩子的經歷,如何都想不起安惠公主做了換女的事。
這也許就是她重生后的變化了。
因為她和顧遠在安惠公主身邊,福安縣主竟然換人做了。
在她看來是天坑的福安縣主成了江月曦,秦筱…掙開枷鎖牢籠,猶如猛虎入了山林。
“月曦,你先起來。”
安惠公主彎腰扶起她,“這些年,委屈你了,你別怨恨筱兒,一切都是本宮的錯,若不是…”
直到現在安惠公主還惦記著冒牌貨?!
江月曦暗暗咬牙,淚眼婆娑哽咽:“我不相信,不相信,我怎么可能是您的親生骨肉?”
雖是搖著頭,盡量掙開安惠公主的手,江月曦如同孩童向往母親般孺慕眼色一絲不漏落在安惠公主身上。
顧明珠嘀咕道:“演得真假,還不如戲臺子上的戲子。”
顧遠撫須而笑,俊美臉龐上滿是贊同和得意。
贊同寶貝女兒的話。
得意自然是寶貝女兒越來越聰明了。
不愧是他的珍寶。
“公主…我還是…讓我歸家吧。”
江月曦幾乎崩潰,因為安惠公主并沒有為她出面的打算,更沒有絲毫懲戒顧肥豬的心思。
拿她比作戲子,她還有臉嗎?
她心頭生寒,好似自己積極渴求的縣主身份,無法帶給她尊榮富貴。
怎么會這樣?
安惠公主道:“說什么傻話,既然你是本宮的女兒,公主府就是你的家。你在本宮身邊已有很多年,同你原本的父母早斷了聯系。當日本宮帶你回府前,已給了他們不少的銀子,他們歡歡喜喜收下。此事關系重大,本宮早早打發他們離開。那筆銀子足夠他們一生無憂,怕你多想就沒告訴你。本宮對你盡心栽培,細心撫養,你同本宮早已如同親生母女。”
說到此處,安惠公主不動聲色瞥了一眼秦筱。
后又繼續慈愛般輕撫江月曦的精致眉眼,安惠公主又道:“你這孩子聰明,也很孝順,自然能看出本宮對你的期望和疼惜。換女的事,事關父皇臉面,以及你生父那邊的一些陳年舊事,本來本宮不想讓真相大白,本宮原本想多疼愛你幾分,以此彌補對你的愧疚,可惜…到底還是…”
“我娘他們不在了?”
江月曦哭成淚人,幾乎撲到安惠公主懷里,“他們怎能拋下我?那這些年我送去的銀子財物,以及他們給我的回信都是…”
安惠公主推開江月曦,認真又嚴肅的說道:“以前你只是本宮義女,本宮對你慈愛多過嚴厲,等本宮帶你回京請罪,此事交給父皇定奪后,倘若父皇網開一面,不曾怪罪你我,你就是福安縣主了,說話行事不能同以前一樣!”
江月曦茫然般點頭,“我…我外祖父會怪罪我們?您不是外祖父最疼愛的公主?“
怎么同她想象得不一樣。
以前福安縣主可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說什么就說什么,輪到她這個真正的帝姬之女做縣主,反而要處處謹慎,聽安惠公主說回京請罪,難道她還有大難?
秦元帝會處死安惠公主親女?!
顧明珠嗤笑一聲,嘲諷道:“讓真相大白之前,你就只看到福安縣主的好處,沒發覺她的艱難嗎?看來你不僅腦袋里都是稻草,也白長了一雙眼睛!”
安惠公主輕咳嗽一聲,正要開口。
一旁沉默的秦筱猛然抬頭,眸子明亮璀璨,身體甚至向顧明珠身邊挪動一寸。
而顧遠含笑道:“忠言逆耳利于行,珠珠的話雖是直接,也是為江月曦好,更是為了江月曦能在陛下面前活下來!”
她還得感激把自己說成草包傻瓜的顧明珠!
安惠公主在次癡迷般望著成熟睿智的顧遠,真是個好父親。
“珠珠就是太善良了,不愿意見到江月曦送了小命。”
顧遠又是驕傲又是擔心,“珠珠,以后不要什么人都想救,因為有些人不值得你費心,有說教蠢貨的時間,還不如多吃幾塊點心!”
顧明珠嘴角微抽,聽顧遠這么解釋,她成了助人為樂的大善人?!
“公主…”江月曦求助安惠公主,心卻沉入谷底,“娘…”
這聲娘才讓安惠公主從對顧遠的迷戀中清醒一分,也只是一分而已。
“顧先生的掌珠果是不凡,比月曦更通透,若月曦能有她半分,我就知足了。”
顧遠微微頷首,道:“珠珠的確出色,尋常女子根本無法同她相比。”
秦筱嘴角翹起,本該是她一生中最難熬的時刻,因為顧遠和顧明珠的出現,意外的溫暖而舒服。
想去看看胖嘟嘟的顧明珠,秦筱卻只見到防備的顧遠。
顧遠好似能望進她心里,看透她一般。
即便顧遠沒有說話,她也能聽到——離我的寶貝珠珠遠一點!
本來臉皮很厚的顧明珠肥嘟嘟的臉龐染上幾抹紅暈,聲音意外的軟糯:“爹,我沒你說得那么好。”
江月曦道:“你根本就是…”
“住嘴!”
安惠公主狠狠拽了江月曦一把,江月曦感到胳膊劇痛。
“以后我會對她嚴加管教。”安惠公主向顧遠說道。
顧遠淡淡回道:“江月曦既是公主殿下親生女兒,我也不好太過分,看在公主道面子上,我曾說讓她一步一頭向珠珠道歉…”
稍稍停頓了片刻,沒等江月曦露出得意。
顧遠又道:“就讓她現在向珠珠磕頭認錯好了,嗯,只磕頭三次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