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林群賢是為爭權的。
引入一群競爭者算什么?這樣算起來也只有張獻忠這個當年的流寇是最完美選擇。
“是忠勇侯的大業吧?”
李定國說道。
“這個隨你怎么說,總之,我自認對你們仁至義盡,但如果你們想趟這淌混水,那也別怪我不客氣。”
楊慶說道。
東林群賢這段時間和張獻忠打得火熱,他們很顯然在為以后布局,哪怕龍興天子接來,他們也不會蠢到認為可以在沒有外援的情況下,僅僅依靠一個空頭天子斗法。而外援里面最理想的就是張獻忠,其他人里面金聲桓實力太多爾袞剛被暴打,李自成不考慮,至于桂王,桂王那里其實他們也有所勾搭。但桂王和龍興天子肯定是不可能并存的,所以這還牽扯龍興天子的正統問題,這個就比較復雜了,而且桂王身后的支持者是兩廣士紳,他們和江浙士紳之間也存在主導權的競爭 不窮極無聊誰會去惦記那里啊!
楊慶得警惕他真窮極無聊到跟東林群賢結盟,然后惦記著來個順流直下上洛勤王什么的。如果張獻忠出川金聲桓沿漢江而下,那么就算最后一樣會解決掉,也會給剛剛開始恢復元氣的湖廣造成嚴重損失。更別說還有可能引起其他未知的麻煩,比如說云貴的那些衛所將領們跟著搞事情,他們可是依然在抵制改革,直到現在那里的皇莊改革依然進展緩慢。
哪怕有一個藩王坐鎮也沒用,畢竟那些衛所將領也清楚,楊慶真沒興趣和他們糾纏。
“忠勇侯,您這是威脅我們嗎?”
李定國說道。
楊慶轉過頭看著他,然后很坦誠地點了點頭。
“對,我就是威脅你們!”
他說道。
就在這時候,遠處的長江上一隊漕船從下游緩緩駛來,而江面上長江水師的一艘艘戰艦排成雙縱隊,就在這些漕船進入雙縱隊中間時候,從前向后所有戰船上禮炮依次鳴響,在不斷傳來的炮聲中,楊慶最后看了一眼硝煙彌漫的江面。
“告訴張獻忠,別做傻事!”
楊慶緊接著轉身拍了拍李定國的肩膀然后直接走向樓梯。
李定國在他身后默默看著江面上這一幕,這是運送山東戰場的英模前來南京受勛的,同時運送的還有山東除濟南城以外,其他各府州縣的四民代表。這也是最后一批四民代表,隨著他們的到達,參加大明第一屆四民大會第一次全會的所有代表全部到達南京。看著眼前這長江水師禮炮歡迎的場面,李定國最后嘆了口氣,然后同樣轉身走下閱江樓,當他到達下關碼頭時候,第一艘漕船已經開始靠岸了。
他站在歡迎的人群中,伴著禮炮和鼓樂聲,默默看著一百多受勛的英模走下船。
這些人絕大多數身上有傷。
甚至還有殘疾的,全都穿著最新的軍裝禮服,身上帶著一種凜然的殺氣,這種氣質李定國可以很清晰地感受到,他很清楚這些人每一個都是殺敵無數的,尤其是走在最前面的一個瘸子 “這位就是斬殺建奴二十級的徐少尉?”
楊慶的聲音傳來。
李定國默默看著忠勇侯拉住這個瘸子的手高高舉起,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看過應天日報對這個人的報道,而且殺死的每一個建奴過程都有詳細介紹,甚至最后的淄河大戰中在身受兩處傷的情況下,一個人就殺了十個蒙古騎兵,從小西北長大的李定國,很清楚這意味著什么。
這都是真正的虎狼之士!
在他的注視下,楊慶和南京軍民歡迎著一個個英模登上一輛輛特制的敞篷馬車,然后在兩邊無數歡呼聲中駛向城內,這些人還將進宮,由監國親自為他們授勛。這些勛章不僅僅是勛章,還代表著他們都能根據勛章等級不同,享受相當于不同品級官員的俸祿,而且還是終生享受。甚至其中一些高級的勛章,還能蔭及子孫兩代同樣享受降級的俸祿,一枚最高等級的勛章,意味著哪怕到其孫子也都能終生領取相當于九品武官俸祿。這幾乎相當于過去的封爵,甚至他們還有一個專門的稱呼 勛民。
而且在政治上同樣享有一些特權。
“天下大勢?勢不可擋啊!”
李定國感慨道。
當然,他怎么想就不關楊慶什么事了,楊慶給他們面子才警告,不給他們面子直接和李自成商議一下,兩家干脆瓜分張獻忠的地盤也不是不可以,話說李自成對成都平原可是已經垂涎好幾年了,到時候一家西川一家東川瓜分他會干的。
也就是對四川百姓不好。
畢竟戰爭肯定會帶來普通百姓大量傷亡,四川好不容易恢復和平,楊慶實在不想破壞這種和平。未來他的計劃中,也不包括戰爭手段解決張獻忠,如果后者老實,他寧可雙方維持這種局面二十年。實際上包括李自成那里,他也不是很想武力解決,他更愿意做德川老烏龜,用自己年齡的優勢把這些家伙統統耗死,他們可是都已經四五十了。而他至今百病不生身強體健,估計就算活個百八十也毫無壓力,而李自成張獻忠這些年輕時候吃了太多苦,落下無數病根,然后常年征戰同樣滿身傷痕的,能活過六十就已經是奇跡了。
也就是說他們最多再活個十幾年也就差不多了。
李自成還沒孩子。
他的繼承人最后只能是李過,但李過肯定控制不了那些軍頭,無論高一功,田見秀,袁宗第這些人都不可能服李過,那時候挑撥離間各個擊破以收買的方式,基本上也就瓦解李自成集團了。
張獻忠倒是有孩子。
但他的孩子年紀都很他如果六十左右死,那他的兒子也就才十幾歲而已,同樣沒有能力控制孫可望這些軍頭們。到時候還是分化瓦解收買一下,實在不行還可以讓錦衣衛去搞暗殺,總之能不動武就不動武,盡量以和平方式解決這兩家。當然,前提是他們不做傻事,他們要是自找麻煩那楊慶也不會忍著,他還沒迂腐到那種地步,也算殺人無數的忠勇侯還沒把幾個無辜人命看得重到那種地步。
至于桂王那里其實也好解決。
他那里核心就是廣州,大明海軍打開虎門,廣州士紳肯定沒有繼續決一死戰的勇氣,他們那里的確最近發展迅猛,經濟增長速度甚至超過了江浙。
但實力終究有限。
他們那里只適合偏安,而且只有珠江口這個核心區,擁有韶關天險的廣東的確面對陸上進攻可以說易守難攻,但可惜面對海上的進攻毫無抵抗能力。更別說內部早就已經壓抑得跟火山一樣,話說廣州貧民窟里那些日子過得還不如佃戶的工人,難道還會為保衛他們的工廠主血戰到底?
開玩笑嘛!
話說楊慶甚至都想訓練一批錦衣衛跑去搞工人運動了!
總之對于這三家,他都是以容忍為主,然后盡可能用非軍事手段來解決,集中力量對付多爾袞,畢竟他不能把多爾袞光趕出中原拉倒。他還要向北進行徹底地清洗,這場戰爭沒那么簡單,他是一直要洗到嶺北,洗到貝加爾湖的。
這兩年仗著手下有孫可望,劉文秀,李定國這一堆能打的,他把周圍土司給搞得雞犬不寧,比如之前和他有仇的松坪馬家,就干脆被他給滅門了。而且去年剛把大渡河鐵索橋修起來,準備去搶顧實汗的打箭爐,由此可見他已經窮極無聊到什么地步了。
可憐那是西康啊!
“青山遮不住,畢竟東流去!六朝煙云都做了流水,唯有這不盡長江依然在滾滾東流!”
楊慶在閱江樓上極目長江。
“忠勇侯想說什么?”
而張獻忠表現曖昧。
這個家伙在四川這兩年發展的也很不錯,仗著富順等地鹽井在西南鹽業幾乎無可取代的地位,還有成都平原的農業優勢,那日子過得已經開始保暖思n欲了。
李定國說道。
他是奉張獻忠命令,前來列席四民大會的,畢竟四川理論上依然是大明屬地,雖然因為特殊性,所以沒有四民代表的名額,但依然得到列席的邀請。李定國也算常來的,所以他作為張獻忠的代表率領數十名四川代表前來列席 不得不說東林群賢也煞費苦心。
現在他們都已經在輿論上給張獻忠洗白了,這個原本歷史上被他們戴上殺了這個世界一多半人口的頭銜的家伙,如今卻在東林黨控制的報紙上成了講文明懂禮貌的三好學生,搞得湖廣士紳控制的報紙,經常為此和他們展開隔空罵戰。
后者對張獻忠的仇恨那可是稱得上刻骨銘心。
這其實是東林群賢邀請的。
“我只是想告訴你們,沒有什么能擋住這天下大勢!”
楊慶說道。
當然,這是形容詞。
雖然他這幾年的確收了一大堆美女,但依然也就是一個正常男人的標準而已。
但他的確已經有些不滿足于現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