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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七章 戰爭之神

  從剛斧寨碼頭到淄川城下只有一百里出頭,而且大致上算平原,中間也沒有真正河流,小水溝什么的直接用石頭沙子填死再裝輕軌,以這樣的方式,這八門大炮每天可以行進三十里,最多四天就能到達。而它們只要到達,攻破淄川也就沒有懸念了,沒什么城墻能擋住這個,此前明軍野戰步兵炮只有最大六斤,實際上也就是九磅炮,這東西攻城還是孱弱了,而臼炮開花彈對城內百姓殺死太大,所以被禁止在攻城中使用。

  二十斤攻城炮就是目前明軍戰區級戰略武器。

  那是德制一五零野戰榴彈炮。

  那東西重量其實只有兩噸出頭。

  所以只能用這種笨辦法。

  用預制好的一段段輕軌,一邊走一邊鋪設,讓這些大炮走輕軌,走過去之后立刻把后面的拆下,然后以人力抬到前面重新裝上,這樣的軌道不算沉,而且也適合人力抬,而地面不需要夯實的,只需要略微平整,然后讓輕軌減輕大炮對地面的碾壓。

  好在距離并不遠。

  “走,畢公子,來看我大明健兒如何破敵!”

  魯之玙說道。

  他是蘇州衛人,世襲軍官,原本歷史上反攻蘇州,帶著三百家丁玩決死沖鋒,最后戰死在蘇州巷戰中。

  畢際有趕緊跟著他迅速掉頭向西很快與結陣的明軍會合,一個旅的明軍在剛斧寨列陣,擺出標準的步兵線列,火槍方陣,長矛方陣,騎兵方陣一個個間隔排列。三個步兵營在前方成一道直線,但各有一個連前出,一個步兵營作為預備隊在后方擺出一個菱陣,騎兵營兩個連在前兩個連在后護住步兵兩翼,而旅營屬炮兵的一門門四斤半和三斤炮在陣前。

  中間是旅屬的臼炮。

  這里是平原,沒有什么高地可以利用,野戰炮只能在陣前。

  他們的敵人很快到達。

  清軍同樣也是水運,這是從濟南出動的,勒克德渾已經獲得了從德州趕到的第一批五千援軍,正好被調來阻擊明軍。

  一旦這些大炮運到淄川巴都禮肯定完蛋。

  目前清軍實際上被鎖在從濟南到膠州的五個戰場,濟南連同章丘這是一個戰場,淄川和博山一個,青州一個,濰縣一個,再加上膠州。任何一個戰場倒下,都會使進攻的明軍抽出來加入其他的,然后就這樣一個個把他們吃掉。而清軍唯一可以獲得增援的只有濟南,其他連增援都沒有,海運被北洋水師封鎖,陸上自北向南全是一條條橫向大河阻隔。鬲津河,馬頰河,商河,土河,大清河,兩百里五條橫斷的大河,陸上增援的唯一通道就是濟南,在齊河走大清橋過大清河進入濟南。

  其他方向根本不適合軍事行動。

  而淄川一旦被攻克,清軍也就永遠沒有救援以東各軍的可能了,然后那里的所有清軍都只能等待覆滅的結果,相反拖住明軍,繼續維持目前這種局面,多爾袞就有足夠時間調動更多清軍投入山東戰場然后扭轉戰局。

  最先進攻的是清軍騎兵。

  但也就在這時候,章丘的明軍一個騎兵營到達,在戰場側翼結陣,原準備繞過剛斧寨襲擊運輸隊的一千清軍騎兵迅速停下,同樣在戰場側翼列陣,掩護魏橋的清軍步兵。

  后者依然是盾車。

  四千盾車重步兵在魏橋完成結陣并列陣向東,兩支相距其實不足十里的隊伍在一望無際的平原上相遇,而且兩軍兵力差不多,不過明軍還是要略多些。清軍同樣攜帶火炮,而且攜帶的都是兩千多斤的重炮,這就是水運進軍的最大好處,但可惜他們的大炮與明軍的差距已經拉得太大…

  “開火!”

  魯之玙用望遠鏡看著敵軍說道。

  旁邊十二門臼炮驟然對著天空噴出了烈焰,沖天而起的二十斤開花彈拉開戰斗的序幕。

  一枚命中。

  爆炸的火光中一輛盾車被炸飛。

  清軍繼續默默向前,這些主要是八旗神軍,話說神軍是多爾袞在北方最大收獲,因為楊慶本人的野蠻行徑導致神軍別無選擇,再加上李自成的bao行,使得這些人成為咱大清最忠誠的臣民…

  至少目前是。

  一輛輛盾車在空曠的平原上排著魚鱗陣型,緩慢而又堅定地向前。

  而他們中間是八旗漢軍的炮兵。

  一門門還在使用三個輪子的炮車的銅炮緩慢向前。

  這些實際上也不是那些標準的紅夷大炮,那個沒法這樣野戰,這些倒是更接近麻哥在轟俄國人土圍子時候使用的大清版神威無敵大將軍。兩千多斤重,炮彈六七斤,和明軍軍屬炮兵的六斤野戰炮一個級別,但因為材料和鑄造技術的差距,明軍的六斤野戰炮要輕得多。實際上紅夷大炮只是這一類型大炮的統稱,并沒有什么確切重量標準,一千斤的也可以稱紅夷大炮,一萬斤海防重炮也可以說是紅夷大炮。

  明軍臼炮繼續轟擊。

  清軍忍受著傷亡繼續向前。

  距離很快進入一千米,一門紅夷大炮被開花彈擊中,彈起的炮彈在這門大炮上空不足一米處炸開,爆炸的威力瞬間把它掀翻。

  清軍依然繼續默默向前。

  “四斤半炮開火!”

  魯之玙說道。

  明軍陣型前方,旅屬炮營十二門六磅炮開火,這種炮膛加工過,而且就連炮彈也進行了初步加工的火炮盡管只有千斤出頭,但射程依然超過二里,哪怕有效射程也超過一里。

  鏜過炮膛的大炮和沒有鏜過的有本質區別。

  所有大炮目標還是清軍火炮。

  可憐清軍總共才十門重炮,剛剛已經損失一門,然后明軍第一輪齊射就再次命中一門,而且其他炮彈也多數落在大炮附近。但清軍還是沒有停下架設大炮,這樣的距離他們依然打不中目標,清軍就這樣在明軍開花彈和實心彈的轟擊中繼續向前,好在這些大炮也就一分鐘一輪,對他們的殺傷仍舊有限。

  但明軍炮擊精度也越來越高。

  旁邊的清軍騎兵立刻出擊,很顯然他們試圖摧毀明軍火炮。

  但只有三百騎兵出擊。

  畢竟他們對面還有一個列陣的騎兵營。

  后者沒有動。

  留守的七百清軍騎兵也沒動。

  三百騎兵迅速殺向明軍陣前,但明軍兩翼騎兵也沒動。

  動的是步兵。

  面對迅速接近射程的騎兵,所有步兵火槍手檢查他們的槍。

  依然是火繩槍。

  清軍騎兵繼續沖向那些大炮。

  后者根本不理他們,所有炮手在陣前二十米處,有條不紊地重復著裝彈開火的程序,向著遠處的清軍傾瀉炮彈,不斷摧毀一門門大炮。就在清軍騎兵進入一百丈范圍后,所有三斤炮驟然開火,霰彈瞬間打落不少的騎兵,然后那些炮手們以最快速度完成裝填,并且在清軍騎兵不足三十丈時候打出第二輪霰彈并迅速撤退。

  包括四斤半炮手。

  所有炮兵后撤迅速趴進步兵前方的散兵坑,與此同時趴在他們身旁的線膛槍手扣動扳機。

  然后更多清軍騎兵墜落。

  這時候他們損失已經超過了三分之一。

  剩下的依然在沖鋒,并且在馬背上舉起弓箭,沒有直沖明軍陣型,而是在陣前迅速橫掠,同時準備用拋射的弓箭襲擾…

  “回轉射!”

  魯之玙無語地說道。

  驟然間前排所有火繩槍同時噴出火焰。

  盡管距離超過五十米,但火繩槍仍然有五分之一的命中率,數十名清軍在馬背墜落,緊接著前排火槍手掉頭走向最后。第二排火槍手向前再次開火,更多清軍騎兵墜落,然后這些火槍手同樣掉頭走向最后,下一排向前射擊…

  六輪射擊轉眼完成。

  剩下不足一百名清軍騎兵驚恐地逃離。

  散兵坑內炮兵以最快速度沖出奔向自己的大炮,并且以最快速度完成裝填瞄準清軍騎兵后背射出報復的霰彈,后者又留下了一半,最終只有五十多騎逃離戰場。

  不過清軍也終于架好了大炮。

  但只剩下了五門。

  雙方炮兵就這樣開始隔著五百米展開對轟,明軍就連三斤炮也加入了對轟,清軍第一輪炮彈很快落下,很狗屎運的一枚落在明軍陣型的近處并彈起,一下子撞進一隊火槍手,造成了兩死四傷,不過緊接著后面的預備隊就有六名火槍手向前補上。

  這也是清軍炮擊的唯一收獲。

  他們其實總共打出三輪炮彈,還沒來得及打出第四輪,剩下五門大炮就全部被摧毀。

  五百米啊!

  這樣的距離明軍那些訓練中開炮開到吐的炮手,可以準確擊中一間小草棚,更何況這是二十八對五的對轟。

  清軍這下子傻眼了。

  “進攻!”

  清軍的指揮官,鰲拜的哥哥鑲黃旗梅勒卓布泰咬著牙吼道。

  “他們有大炮!”

  他的副將鑲黃旗神軍梅勒,原大明朝柳溝鎮總兵劉芳名愕然道。

  “他們沒盾車!”

  卓木泰喝道。

  劉芳名趕緊閉上了嘴。

  的確,他們對面這支明軍沒有盾車的保護,而他們有的是,既然這樣就沒什么可怕的了,卓木泰的刀向前一揮,原本盾車的魚鱗陣繼續向前開始狂奔。然后緊接著對面二十八門大炮和十二門臼炮,把所有火力全部對準他們,盡管還是每分鐘一輪的持續射擊,但這些炮彈準得可怕,幾乎每一枚炮彈都落在清軍中。

  那些臼炮開花彈反而不是最可怕的東西了。

  畢竟威力有些。

  但實心彈反而無比兇殘。

  幾乎每一發落在清軍中的實心彈都輕松擊穿清軍盾車,然后在那些重甲的士兵中制造一片血肉飛漸。

  而他們需要跑整整五百米。

  他們需要推著沉重的盾車跑五百米。

  “一群蠢貨!”

  魯之玙感慨地看著這一幕。

  在他身旁的臼炮開花彈繼續不斷升起,帶著煙跡落下,然后用爆炸的威力撕碎清軍盾車,撕碎清軍士兵的身體。而野戰炮開火的硝煙在他前方升起恍如云霧,隆隆炮聲中實心彈呼嘯著劃破空氣,帶著速度賦予的動能撞碎清軍盾車,繼而撞碎后面的清軍士兵身體。

  后者的死尸在他們走過的每一尺土地上綿延,殘破的盾車間重傷的清軍翻滾掙扎…

  清軍的沖鋒只進行了一半。

  就在距離明軍還有兩百米的時候所有清軍就像崩潰一樣,沒有絲毫猶豫地尖叫著拋棄他們的盾車,然后發瘋一樣向后狂奔。

  幾乎就在同時,明軍兩翼騎兵洶涌而出…

  “副帥,建奴步騎五千至魏橋,已登岸。”

  他說道。

  “快點!”

  畢際有手舉寶劍高喊著。

  在他面前無數民團士兵抬著一根根組裝好的軌道枕木,迅速從后面走上前,然后放在地面上早就鋪設的軌道枕木前,有專門的明軍工兵迅速將其連接,很快一連六組這樣的軌道枕木就連接起來,形成一條三十多丈長的輕軌。

  “有勞畢公子了!”

  明軍海軍陸戰隊第二軍副統制魯之玙頗為贊許地對畢際有說道。

  在前面還有更多青壯。

  他們拿著鐵鍬之類農具,不斷將前方的坑坑洼洼填平。

  每個都統司一個炮旅。

  這些大炮是從徐州一路水運到萊州然后由海軍陸戰隊護送來的,而鄭成功為都統的登州都統司因為情況不同,所以本身沒配備這種重炮。

  當然,他有北洋水師。

  而在這條軌道的另一邊,八門二十斤攻城炮排成長龍,然后在馬匹和耕牛甚至人力拖拽推動下,在這條輕軌上緩緩向前…

  這是二十斤加農炮。

  而且為了增加穿透力,楊慶還加長了炮管并增加厚度,每門炮的總重量超過兩噸半,雖然和神威無敵大將軍炮相比仍舊差了許多,但也不是野外隨便一條路都能走。尤其是這個時代連真正的公路都沒有,無非就是一條條手推車和驢車馬車走的小路,想讓這樣的路基承受兩噸半重而且還不是現代輪子的重炮那純屬扯淡。尤其是這些路還不是真正平坦的,想要把兩噸半重大炮推上一個哪怕僅僅是普通高地是多么艱難,看看電影戰馬里面累死一匹匹戰馬的場面就行。

  “魯將軍放心,只要不下雨,四天后這些大炮保管送到!”

  畢際有說道。

  這時候一名騎兵突然跑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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