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三十支線膛槍的齊射,四團烈焰在清軍炮兵中炸開。
火藥又不是梯嗯銻。
這東西基本上是一打就炸。
而三十支線膛槍一百五十米分組精確瞄準四個木桶,那基本上也沒有不中的,伴隨著四團烈焰的炸開,爆炸的狂暴威力瞬間撕碎了最后的四門大炮,也撕碎寶貴的優秀炮手,甚至推著硝煙和塵埃橫掃四周的一切…
“快跑!”
狙擊隊長看著這壯觀的焰火,毫不猶豫地大吼一聲。
然后他拎著槍轉身全速狂奔。
其他狙擊手同樣狂奔而逃,在他們兩邊憤怒的清軍騎兵已經開始殺了過來,不過這些狙擊手和車營之間只有兩百來米,經常跑兩百米的他們只用了半分鐘多點,就一個個沖進了戰車之間的空隙。那些追擊的清軍騎兵還沒來得及掉頭遠離,就在密集的霰彈打擊下紛紛墜落。
和讬面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幕,然后下達了步兵進攻的命令。
重步兵炮灰們猶豫著。
但他們身后督戰的八旗滿洲開始催促,擁有著數量上絕對優勢的他們最后還是開始向前,最前面的躬著腰推動一輛輛盾車,后面的拿著各種武器同樣躬著腰跟隨。不過這些肯定沒有八旗滿洲精銳的五步艷射,他們其實也是以火繩槍為主,和過去明軍一樣的老式鳥銃,質量略微好些但也很有限,畢竟咱大清工部還是咱大明工部那些文官,過去能干的事情現在一樣。
總之三千多炮灰步兵就這樣開始了進攻。
他們的對手不足他們十分之一。
明軍一個步兵連。
這個是忠勇侯定義的,實際上就是六個隊,明軍一直是四四制,只有在這一級特殊,每個面六輛車,整個連兩百六十人,而這個方陣因為還有營部,所以總人數三百。
和讬有足夠自信。
他以騎兵分隔另外三個方陣,然后以超過十倍兵力集中攻擊一個。
超過十倍兵力啊!
他自信就是堆也堆死了!
看著洶涌上前的盾車步兵,他的臉上露出自信的微笑,至于這時候已經開始在盾車中落下的炮彈,那個被他無視了。無論怎樣,他的步兵都會沖到明軍的車城,然后剩下的就是以數量優勢堆,反正死的都是八旗朝鮮和神軍,他不會心疼這些人的。
然而…
“主子,不好,中計了!”
充當狗頭軍師的包衣突然驚叫道。
和讬一愣,順著他的手指向望去緊接著冷汗冒出來了。
“這群蠢貨!”
他立刻發出了悲憤的怒吼。
戰場上最倒霉的不是炮灰,而是他最寶貴的八旗滿洲騎兵,按照他的命令穿插分割的騎兵順利地完成了這個任務,然后也讓自己陷入了四個方向的集火當中。明軍是一個菱陣,四個方陣四個點,分割他們的清軍騎兵正好沖進了菱陣的中心,還沒等這些家伙明白自己的處境,前后左右所有方陣的弗朗機就噴出火焰。此時的他們無論距離哪一個方陣都不超過兩百米,換上大號霰彈的弗朗機在互相不會誤傷,但肯定能打到他們的距離瘋狂噴射火焰。
明軍一輛戰車有兩門弗朗機。
哪怕只有一個面對他們,那也是四個面四十八門,更何況清軍騎兵是拉長隊形,近千騎兵從多個方向切入明軍方陣之間。他們最大限度為明軍提供了盡可能多的目標,超過一百門弗朗機的狂轟讓清軍騎兵們瞬間一片哀鴻。
密集的炮聲中,超過千枚一輪的大號鉛彈,在僅僅一分鐘時間里,向著他們傾瀉了五輪。
這還不算其他武器的。
尤其是那些線膛槍的精確狙殺。
可以說轉眼間超過三分之一的清軍騎兵就倒在戰場,剩余的在一片混亂中驚恐地亂沖著,但那些弗朗機依然在開火,盡管因為過熱不可能繼續維持高射速,但仍舊可以短時間維持一分鐘兩輪。
混亂中的清軍騎兵繼續倒下。
和讬欲哭無淚。
他眼睜睜看著自己最精銳的騎兵就這樣,轉眼間還剩下了最多不超過六百騎。
“都是你這個狗奴才壞了爺的大事!”
無處發泄的他,回頭給了那包衣一記耳光。
“奴才該死,奴才罪該萬死,爺,咱們還有步兵,咱們還能贏!”
那包衣跪在地上磕頭說道。
的確,他們還有步兵,就在明軍集火清軍騎兵時候,清軍步兵在損失數百人后,終于進入攻擊距離,在殘余的盾車掩護下,一支支鳥銃甚至小型車載弗朗機和抬槍迅速開火。前者的子彈沒有任何用處,粗制濫造的鳥銃沒有公差可言,為保證子彈能夠裝入,不得不盡量減小,最終導致槍膛漏氣嚴重,本身威力就不大的子彈撞上三毫米滲碳鍛鐵后,幾乎就無法擊穿這層裝甲…
楊慶的防護厚度都是歐洲人用生命檢驗出來的。
一毫米防流矢。
一點五毫米正經防箭。
超過兩毫米就可以扛住長弓近距離直射,甚至能夠扛住火繩槍流彈。
三毫米完全免疫長弓,弩箭,甚至火繩槍子彈正常距離的射擊。
五毫米一切免疫,就是一些小型炮彈的流彈撞上也能扛住,而且這是指歐洲板甲的鍛鐵,楊慶的又要高出一個檔次。
清軍的火繩槍根本無法擊穿這層滲碳鍛鐵,他們的抬槍和弗朗機炮彈就算能夠擊穿這層防護,然后再擊穿后面的厚木板,剩下的那點動能也沒什么卵用了,明軍身上的胸甲就能扛住這些東西,最多擊中四肢無防護部分造成一些損傷。
但明軍的武器不一樣。
別說改進版弗朗機和那些抬槍的小型炮彈,就是線膛槍子彈都能擊穿盾車然后輕松收割后面的士兵。
盡管清軍盾車也有鐵板…
劣質的鐵皮。
雙方武器的確沒有本質差異。
都是盾車,弗朗機,抬槍,火繩槍配部分冷兵器。
但因為發射藥,材料,加工精度等等全方面的質量差距,讓這種隔著兩道盾墻的對射以極不公平的方式進行著,清軍給明軍造成的傷亡可以說輕微,但明軍給清軍造成的傷亡卻堪稱慘重。很快指揮的清軍將領就無法承受下去,隨著命令下達,還算悍勇的八旗神軍首先脫離盾車向前,以冷兵器沖擊明軍的車城。
但可惜這種悍勇是愚蠢的…
“刀槍劍戟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靠著一輛偏廂車的林清,一邊感慨一邊用通條搗實手中的短管燧發槍彈藥,然后抽出通條扳開龍頭轉身對著外面扣動扳機,一名沖到不足五丈外的八旗神軍勇士伴著槍聲倒下。
而在林清兩旁所有士兵都在不斷重復著裝填開火的程序。
一枚清軍小型弗朗機發射的炮彈突然撞開護壁帶著碎木飛出,然后正撞在一名士兵胸前,在胸甲凹陷的瞬間,這名士兵被撞擊的力量推落。但緊接著他又爬起來,駭然地看了看胸前的彈痕,抓起掉落的火繩槍迅速裝上刺刀,上前一步猛然刺出。
一名擋開斧槍準備進入車城內部的八旗神軍士兵,立刻被這支三棱錐的刺刀刺穿了胸膛。
那士兵隨即拔刀。
這名清軍的死尸填進偏廂車之間狹窄的空隙,而后面更多神軍士兵還在涌來。但也就在這時候,伴隨著兇猛的呼嘯,一枚炮彈在車城前不足五丈處橫向掠過,八名神軍士兵在三斤實心彈的打擊中血肉飛濺。
“營長,二連靠過來了!”
一名軍官同樣用燧發短槍開火擊倒一名敵軍,然后對著重新裝彈的林清喊道。
“繼續!”
林清一邊開火一邊說道。
就在他們這座車城左側略后,二連的車城相距已不足百米,連同火繩槍在內,所有火力密集的傾瀉在清軍中,打得出擊的清軍成片倒下。而在右側后方,還有一個車城正在向著這邊不斷移動,一個個車輪碾過地上清軍騎兵的死尸,殘余的清軍騎兵正在他們擠壓中向外拼命逃離。
最后面的車城同樣緩慢接近。
被四座車城擠在中間沒來得及逃出的最后幾十名清軍騎兵,在火繩槍子彈攢射中倒下。
“這才是漢家雄風!”
在戰場北邊的山坡上,一個中年文士站在驢車旁,看著眼前鏖戰中的戰場感慨道。
“終于到這一天了!”
他身旁另一個文士神情復雜地說。
“這旗軍是不行了,五千之眾圍攻一千孤軍,居然打成這幅爛樣,簡直一群廢物,照此情形若南軍大舉北上,山東易主已成定局,我等需早做打算了!
這個文士接著說道。
“打算?既然南北都一樣,我等何須臣于建奴?家師忠節公當年可是死守定興遇害建奴之手!”
第一個文士冷笑道。
說完他直接上了驢車。
“走,回青州!”
他對車夫說道。
另一名文士拱手作別,就在驢車離開后,他依然望著戰場,這時候遠處的山林間,身穿紅色軍服的騎兵狂奔而出,帶著馬蹄踐踏出的塵埃,徑直撞向清軍,已經打得絕望的清軍一片混亂。
“走,咱們也該早做準備了!士紳一體當差納糧?既然南北都一樣了誰他瑪還伺候你多爾袞?”
他冷笑道。
說完他轉身上馬